李青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气，面上挤出一抹看似温和的笑。
对身旁的贵女们道：“原来是慕小姐。说来也真是巧，前几日还听闻慕将军平反归京，没想到今日就能在此得见。”
她语气里的“罪臣之女”四个字虽未说出口，那微妙的停顿和眼神里的轻视，却让周遭人都心领神会。
几位趋炎附势的贵女立刻跟着附和：“可不是嘛，能从那种地方平安回来，也算她命大了。”
“只是这穿着打扮……未免也太素净了些，倒像是……”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却带着几分不言而喻的嘲讽。
慕千月早已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只是懒得理会。
她安静地站在小姑林月娘身侧，偶尔回应两句长辈的问话，神情淡然，仿佛周遭的议论与她无关。
这时，薄司靳恰好从殿外进来。
他一身墨色锦袍，身姿挺拔，刚踏入殿门，目光便精准地落在了慕千月身上。
他眼底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脚步也下意识地朝她那边偏了偏。
这细微的举动，却被李青玥看得一清二楚。
李青玥望着薄司靳走近的身影，呼吸莫名一滞。
他墨色锦袍上绣着暗纹，随着步伐流动着细碎的光泽，腰间玉带束出劲瘦的腰身，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
阳光从殿门斜射进来，给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连下颌线绷紧的弧度都透着说不出的英气。
她之前只听说薄将军战功赫赫，却从未想过他生得这般夺目。
方才那些嘲讽的话像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了，脸颊竟有些发烫，下意识理了理鬓发，连眼神都变得有些闪躲。
旁边的贵女还在聒噪：“李姐姐，你看她那样子，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
李青玥却没接话，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薄司靳移动。
但是看到薄司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慕千月的身上，她心头猛地一沉，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了上来。
薄司靳的军功与声望，连父亲都要忌惮三分，若他真对这慕千月另眼相看……
李青玥念头一转，端着酒杯，款款朝薄司靳走去。
脸上堆起温婉的笑：“相信这位就是薄将军，别来无恙？”
薄司靳闻声转头，见是李青玥，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李小姐。”
这疏离的态度让李青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她很快又恢复如常。
柔声道：“前几日听闻将军在北境大获全胜，真是可喜可贺。我父亲还说，改日定要登门拜访，与将军讨教一二呢。”
“李相客气了。”薄司靳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目光却时不时越过她，望向慕千月的方向。
这下彻底激怒了李青玥。
她忽然提高了声音，笑道：“说起来，今日太后寿宴，除了为娘娘贺寿，也是想为太子殿下择一位贤良淑德的太子妃呢。薄将军觉得，在场贵女中，谁最有资格站在太子殿下身边？”
这话问得突兀，却瞬间吸引了殿内不少目光。
薄司靳眉梢微挑，看了李青玥一眼，淡淡道：“太子妃人选，自有陛下和太后定夺，本将军岂敢妄议。”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回慕千月身上，语气忽然柔和了几分，“不过，在本将军看来，女子的光彩，从来不在珠翠，而在风骨。”
这话如同巴掌，狠狠扇在了满身珠光宝气的李青玥脸上。
她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又青又白，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难堪至极。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那些原本簇拥着她的贵女，此刻也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李青玥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强忍着怒意，转身恨恨地走回自己的圈子。
她暗暗咬牙，【慕千月，你给我等着！一个罪臣之女，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慕千月则站在一旁，对这边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关注。
而殿内的另一处，太后正与皇后低语。
太后看着慕千月的方向，眼中带着赞许：“那便是慕敬廷的女儿？果然是个好模样，气度也不错。”
皇后笑着点头：“是啊，听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却能有这般从容，实属难得。”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李青玥方才的难堪和怒火还在胸腔里灼烧，可奇异的是。
薄司靳那挺拔的身影、冷峻的眉眼，却如同烙印般，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原本一心想攀附太子，求得那世间女子至高的尊荣。
可就在刚才，薄司靳那疏离却难掩锋芒的气度，猝不及防地打开了她心中某个从未触及的角落。
方才薄司靳望向慕千月时，那瞬间柔和下来的眼神。
像一根细针，刺痛了她的眼，也莫名点燃了她一股前所未有的胜负欲。
她李青玥想要的东西，还从未失手过！无论是珠宝华服，还是……人。
她悄然抬眸，再次望向那道墨色身影，眼神已从最初的愤怒不甘，转变为一种势在必得的幽光。
脸颊上的热度尚未完全褪去，心中却已悄然转圜了心思。
方才那些关于荣华富贵的野心，此刻竟显得索然无味起来。
她现在，只想要他。
至于太子妃之位！自己今天就做次好事，将这份殊荣送给慕千月那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