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凯的目光死死钉在身契上,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那是他与阿泽的身契,墨迹虽有些陈旧,却字字清晰,是束缚他们的枷锁。
他从没想过,这东西会以如此轻易的方式回到自己手中——没有苛刻的条件,没有威逼只有利诱,就像递过一杯寻常的温水。
他抬起手,指尖悬在纸笺上方,却迟迟不敢触碰,生怕这不过是一场转瞬即逝的幻梦。
眼前这女子的话太过诱人,自由与阿泽的前程,是他连奢望都不敢有的东西,她却如此轻描淡写地抛出,让他不由得心生疑窦:
她真的会这么好心?还是说,这背后藏着更深的算计?
白莯媱见他愣在原地,神色变幻不定,也不催促。她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脚步轻缓地朝着门口走去,他不愿她不强求。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门闩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急促与不易察觉的挣扎:“让我想想!”
白莯媱的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只淡淡应了一声:“好。”
那一声“好”平静无波,却像是一颗石子投入陈云凯紊乱的心湖,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
今日的京郊与往日不同,外围站着些人,一看穿着就是农户,踮着脚往里面张望,交头接耳的声响像檐下的麻雀般热闹。
白莯媱一身粗布襦裙,荆钗布裙掩去了王府的华贵,混在人群里竟无半分违和。
她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目光掠过那些伸长脖子的百姓,轻声拉住身旁一个背着柴薪的少年。
语气温和:“这位小哥,请问这里围了这么多人,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本还踮着脚看热闹,忽被人拉住问话,转头一瞧,顿时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姑娘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虽穿着朴素,可那一身清润温婉的气质,配上这般绝世容颜。
竟让他看得有些失神,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耳根,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是、是听说……靖王妃要在这里种、种蔬菜!大伙儿都没见过王妃种地,都想过来看看稀奇!”
他说着,还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给白莯媱让出个看得更清楚的位置,眼神却忍不住又往她脸上瞟了瞟。
心里暗叹:这世上竟有这般好看的姑娘,莫不是天上下来的仙子吧?
白莯媱听了,眼底掠过一丝浅笑,面上却故作惊讶:
“哦?竟因此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百姓的神色,大多是好奇与期盼,倒无半分恶意,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吓了一跳!
一妇人约莫三十多岁,挽着发髻,袖口卷得老高,露出沾着泥土的手腕,一看就是常年操劳农活的模样。
她听见少年的话,转头看向白莯媱,脸上带着几分憨厚的期盼,语气恳切:
“姑娘也是来看热闹的?不瞒你说,我们这些都是附近的庄稼人,一辈子靠天吃饭,冬日里的蔬菜我们是想都没想过!”
她往田埂方向努了努嘴,声音压低了些,却难掩眼里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