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的午后烈日灼灼,沙漠热风卷着沙砾拍打在营地的防弹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沈守业坐在集装箱改造的办公室里,桌上摊着中东光伏项目的施工图纸和合作方的修改文件,旁边的阿拉伯语翻译稿上,密密麻麻画满了批注。墙上的空调嗡嗡作响,却驱不散他心头的燥热,刚结束一场跨国会议,耳边还回响着合作方坚持修改技术参数的强硬语气。
卫星电话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晚晴”两个字,沈守业紧绷的嘴角下意识地柔和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声音尽量放得平稳:“喂,晚晴,家里都还好吗?”
“家里一切都好,”晚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温温的暖意,随即话锋一转,满是担忧,“倒是你,听声音怎么这么疲惫?是不是那边的工作太累了?”
沈守业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扫过文件上“成本增加三成”的条款,喉结动了动。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营地外围的铁丝网和远处连绵的沙丘,轻声说道:“没事,能有什么事。就是最近项目赶进度,每天要和当地团队开协调会,还得适配他们的作息,倒时差倒得有点难受。”
“只是倒时差这么简单?”晚晴显然不相信,语气里的担忧更浓了,“你上次视频的时候,眼底就有青黑,这次电话里声音还闷闷的。守业,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项目上遇到麻烦了?”
“真没有,别瞎想。”沈守业连忙否认,生怕她再多问,赶紧岔开话题,“对了,晓宇呢?这小子今天在学校没闯祸吧?”
“晓宇乖着呢,”提到儿子,晚晴的语气轻快了些,“他今天在美术课上得了小红花,回来就举着画到处炫耀,还特意让我一定要告诉你。”
沈守业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脑海里浮现出儿子得意洋洋的模样,心头的烦躁消散了些许:“这臭小子,还挺能耐。你让他好好学,等我回去,给他带中东的骆驼玩偶。”
“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天天盼着你回来。”晚晴笑了笑,又绕回了正题,“守业,我知道你在外打拼不容易,可要是真遇到难处,别自己扛着。咱们是夫妻,有什么事可以一起商量。”
这话像一股暖流涌进沈守业的心里,又带着几分酸涩。营地的生活远比说的艰苦,饮食不习惯,夜里还会被沙漠里的风沙声惊醒,更别提合作方的苛刻要求了。可这些苦他不想让晚晴知道,只能温声安抚:“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个项目是公司打开中东市场的关键,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晚晴叮嘱道,“记得按时吃饭,别总熬夜看图纸,身体才是本钱。”
“知道了,啰嗦得跟个老妈子似的。”沈守业笑着打趣,语气里满是宠溺,“你在家也别太累,照顾好自己和晓宇,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我知道,你在那边也多保重。”
“好,先挂了,待会儿还有个会。”沈守业说完,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寂静,他走回书桌前,重新拿起那份修改文件。合作方的要求很苛刻,可这个项目绝不能轻易放弃。窗外的夕阳将沙漠染成了金红色,沈守业望着图纸上的工程线路,眉头再次拧起——这场硬仗,只能自己咬牙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