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戈壁的白日还烈得能烤化石头,夜幕一落,气温就断崖式往下掉。呼啸的夜风卷着沙砾,狠狠砸在工棚和钻井架上,发出“呜呜”的嘶吼,工地上的照明灯在风中摇晃,光线忽明忽暗地扫过空旷的戈壁。守业刚端起饭盒,扒了两口冷掉的米饭,工头老王就顶着一身风沙冲进了工棚,嗓门压过了风声:“紧急通知!管道接口出了点问题,今晚得加班抢修,薪资加倍,愿意来的跟我走!”
工棚里顿时安静了一瞬,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露出了犹豫。白天顶着烈日干了十几个小时,每个人都累得骨头缝都发酸,谁不想躺在铺位上歇口气。有人小声嘀咕:“太累了,加倍工资也得有命挣啊。”还有人摇摇头,把饭盒往桌上一放,干脆地躺下了。
守业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薪资加倍,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能给晚晴和晓宇多寄点钱回去,说不定还能给晓宇买他念叨了好久的玩具车。他抬眼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夜空,风沙还在肆虐,可一想到妻儿期盼的眼神,疲惫就像是被抽走了大半。
他猛地放下饭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朗声道:“王工头,我去!”
这话一出,工棚里的人都看向他。老张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胳膊:“守业,你白天巡检跑了那么远,真不歇歇?”
守业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眼底闪着坚定的光:“没事,年轻力壮的,扛得住!多挣点钱,早点给家里寄回去。”他说着,抓起一旁的安全帽扣在头上,又顺手拿起工具箱,动作麻利得不像刚干了一天活。
见守业带头,又有几个年轻工友陆续站起身:“那我也去!”“算我一个,正好给家里多攒点彩礼钱!”
王工头见状,满意地拍了拍手:“好!不愧是咱们的硬汉子!走,工具车在外面等着,今晚咱们加把劲,把活儿干漂亮!”
抢修点在离营地两公里外的管道区,守业和工友们坐着工具车颠簸前行,车窗外的风沙打得玻璃“啪啪”作响。到了地方,大家立刻分工行动,守业负责调试检测仪,他蹲在地上,借着照明灯的光线,仔细查看仪器上跳动的数据。夜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他就用围巾把下半张脸裹住,只露出一双专注的眼睛,手指在仪器上灵活地按动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异常数值。
老张负责焊接接口,火星在夜空中飞溅,照亮了守业布满汗水的额头。他时不时起身,帮老张递工具、扶管道,动作配合得十分默契。中途休息时,老张递给他一瓶水:“你小子,劲头真足。是不是想着嫂子和孩子呢?”
守业喝了一大口水,喉咙里的干涩缓解了不少,他笑着点头,眼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可不是嘛,想着能多挣点钱,让他们娘俩过得好点,就浑身是劲。”
戈壁的夜晚格外漫长,风沙一直没停,可工地上的灯火却始终明亮。守业和工友们轮换着干活,没人喊苦喊累。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管道接口的抢修工作终于圆满完成。王工头检查完接口,拍着守业的肩膀,竖起了大拇指:“守业,好样的!这次多亏了你,这加倍的工资,你拿得实至名归!”
守业望着修好的管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夜未眠,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可心里却像揣了个小火炉,暖烘烘的。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工资条,仿佛已经看到了晚晴收到钱时惊喜的模样,还有晓宇抱着玩具车欢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