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城墙，火把在风中摇晃。维恩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让他后背发凉。他抱紧了怀里的幼龙，脚步不停，一直往城门走。塞琳娜跟在他旁边，呼吸很轻，手一直放在短剑上。
城门口的守卫比平时多了很多。火把插在铁架上，围成半圈，照亮了地面。士兵来回走动，每个人经过都要被问话，有人被带进帐篷，就没再出来。维恩低下头，用黑袍遮住脸。他的暗黑天赋慢慢运转，在三人周围形成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空气变得沉闷，巡逻的魔法师用精神探测扫过人群，但像是隔着水听声音，看不清楚。他们顺利通过城门，没人发现。
街上很冷清。大部分店铺都关了门，窗户钉着木板，只有几盏油灯挂在屋檐下，风吹得灯罩咔咔响。偶尔有人从巷子里走过，也是低着头快步离开，不说话，也不停留。维恩抱着幼龙走在石板路上，脚步很轻。塞琳娜落后半步，看着两边的房子，眉头皱了起来。
艾莉亚住在旧城区东街，靠近废弃的魔法学院分部。那是一栋两层小楼，外墙爬着藤蔓，窗框是深蓝色的。维恩记得她喜欢拉开窗帘，让月光照进来。但现在，二楼的一块玻璃碎了，碎片留在窗台，风吹过时发出细微的声音。
他走上前，伸手推门。门没锁，但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侧身挤进去，屋里乱成一片。书架倒在地上，纸上散落一地，有的烧焦了，有的被水泡过。墙上的魔法阵符文被撕掉大半，只剩一些残破的线条和干涸的墨迹。地板上有几道划痕，像是法杖或武器拖出来的。
“有人打过。”塞琳娜蹲下，手指碰了碰地上一块暗色的污渍。不是血，但有股腐臭味，像是黑暗术法留下的。她抬头看维恩，“战斗很激烈，对方用了冰系和腐蚀类法术。”
维恩没说话。他闭上眼，左手掌心凝聚一点光，微弱的光晕扩散开。他在找有没有生命气息，但屋里的能量太乱，什么都感觉不到。他睁开眼，右眼银白，左眼泛金，仔细查看四周。
“她不会死。”他说，“如果人不在这里，就是躲起来了。”
塞琳娜站起身，走到东南角的墙边。那里堆着倒塌的柜子和瓦砾，几乎堵住了通往后巷的小门。她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轻轻一划，一道极细的折痕出现，又很快消失。
“这里有隐藏结界。”她说，“很弱，应该是高阶魔法师在危险时设下的，用来藏气息。”
维恩立刻走过去，搬开碎木和砖块。底下露出一角蓝袍，沾着泥灰和暗红痕迹。他心跳加快，赶紧掀开压着的石板。艾莉亚蜷缩在角落，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胸口微微起伏。她的法杖断成两截，掉在一旁，手里还抓着半张写满字的纸。
“艾莉亚！”维恩单膝跪地，摸她的鼻息。还有气，但非常微弱。他马上把光明之力输入她体内，稳住心跳。光芒顺着指尖流入她的身体，但刚进去就被几处断裂的魔力通道挡住。黑暗腐蚀已经侵入灵枢，正在吞噬她的生命。
塞琳娜也蹲下来，双手结印，一层透明的空间屏障升起，挡住外面的窥探。她看了维恩一眼，“她撑不了多久。”
维恩咬牙，加大光明之力的输出。他的双天赋开始共鸣，左眼金光更亮，右眼银芒流转。幼龙在他怀里动了动，发出一声低鸣，额头鳞片微微发亮。艾莉亚的手指忽然抽了一下，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
“维……恩？”她的声音很小。
“我在。”维恩靠近她，“别说话，我先救你。”
她摇头，用尽力气抓住他的手腕，“不……来不及了。他们来过了……灰玫瑰的人……地下祭坛……”
“谁？谁来了？”维恩盯着她，“他们在找什么？”
“命石……激活方式……我的研究……”她喘了口气，嘴里有血沫，“我没说……一个字都没说……我毁了笔记……只剩这张纸……”
她颤抖着举起那半张纸。维恩接过，上面写着：“命石需献祭记忆……不可逆……代价为真实存在之根……”
话没说完，艾莉亚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神开始涣散。维恩继续输送光明之力，但她的呼吸越来越弱，手指慢慢松开。
“撑住！”他喊了一声，“你教我怎么活下来，现在轮到我带你走！”
艾莉亚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又像是痛苦。她最后看他一眼，嘴唇微动：“记住……别让他们……得到残典……”
声音落下，她的头垂了下去。
维恩僵住，手还按在她胸口。光明之力还在流动，但她的生命已经没了。他慢慢收回手，看着掌心的光一点点熄灭。
塞琳娜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他没反应。她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他身后，守住这片空间。
维恩低头看着艾莉亚的脸。她闭着眼，表情平静，像睡着了。可他知道，她不会再醒来了。他慢慢站起来，把幼龙交给塞琳娜，弯腰将艾莉亚抱起。她很轻，像一片枯叶。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很稳。塞琳娜收起结界，跟在他后面。两人走出屋子，门在风中轻轻晃动，发出吱呀声。
街上还是安静的。远处的火把还在移动，但没人注意到这边。维恩抱着艾莉亚，穿过小巷，往旧城区深处走去。他知道王都有一处废弃的地窖，曾是地下学者的秘密据点，现在应该还能用。
走到巷口，他忽然停下。
塞琳娜察觉不对，也停下。她看见维恩的背绷得很紧，拳头握得发白。
“我要找到他们。”他声音很低，却像刀一样冷，“戴灰玫瑰徽记的人，从地下祭坛来的……我会一个个挖出来。”
他继续往前走。风吹起他的黑袍，幼龙在他胸前安静趴着，艾莉亚的蓝袍一角拖在地上，沾上了尘土。
一只乌鸦从屋顶飞起，飞向城墙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