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飞机平稳降落在海城机场。
郭少云推着行李箱，随着人流刚走到国内到达出口，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张姜正伸长了脖子在人群里搜寻，看到他，脸上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
“姜哥！”郭少云笑着快步上前。
“可算回来了！”张姜接过郭少云的行李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咧嘴打趣道：“啧啧，魔都水土养人啊？我们郭总这气色，满面春风啊！怎么地，没把我们未来的老板娘一起带回来？”
郭少云笑着捶了他肩膀一下：“去你的！她还得照顾姥姥呢，哪能说走就走。”话虽这么说，但提起赵绮梦，他眼角眉梢还是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张姜嘿嘿一笑，推着行李箱往外走：“晚上怎么说？哥几个给你接风洗尘，老地方，渔港大排档走起？蒋渊和郑璃那俩家伙可是念叨你好久了。”
郭少云闻言，眼睛一亮，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坏笑：“好主意！那就这么定了！通知下去，今晚公司团建，就在渔港大排档吃‘加班餐’！除了你们几个，把其他员工都叫上！好多人我都还没见过面呢！”
“得令！”张姜会意，哈哈大笑起来。
郭少云心中一阵舒爽，对，就是这种感觉！利用系统规则，合理合规地“挥霍”运营资金，改善兄弟们的生活，这种薅系统羊毛的快感，嗯，久违了，又回来了！
两人走到停车场，张姜一边帮郭少云把行李放进公司新买的那辆奔驰轿车的后备箱，一边正色问道：“下午怎么说？是先回公司休整一下，还是……”
郭少云略作思考，果断道：“好事要赶早。我们直接去你说的那个康德日化厂看看情况。”
“明白！”张姜点点头，掏出手机，“我这就给那个廖总打电话约时间。”
他拨通电话，走到一边低声沟通了几句。郭少云能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急切又殷勤的声音，似乎对他们的到访非常欢迎。
挂断电话，张姜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发动车子：“联系好了，廖总说他下午都在厂里，随时恭候我们大驾。”
车子驶出机场高速，汇入车流。郭少云坐在副驾，看着窗外熟悉的海城街景，开口问道：“姜哥，你之前了解过没，这个康德日化，为什么急着出售？”
张姜愣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这个……我倒是没细问。上次来看，光顾着看厂房、设备和核对面积了，觉得硬件条件确实不错。哦对了，我还私下请丽人日化的周博帮忙远程评估了一下，他看了我拍的照片和设备清单，觉得对方开价500万挺合理的，说要是能压压价，性价比会更高。”
“周博说过原价是多少吗？”郭少云看似随意地问。
“厂区土地和楼宇都是租赁的，听说租期还有三年多。设备我看过铭牌，大部分是两年前更新的。按周博的说法，两年前这一整套连租赁带设备搞下来，估计得600万左右。我私下估摸了一下，努努力，压到450万左右拿下问题不大。”张姜把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
郭少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别啊姜哥！千万别压价啊！他在飞机上才用系统后台查过公司账户，进入十月份这短短半个月，tb店铺累计营收已经超过230万人民币了，再加上系统这期注入的500万运营资金，账上趴着足足七百多万现金！这还没算独立站那边持续增长的美刀收入！虽然最近独立站销售额增幅放缓，但口碑似乎立住了，第一批复购客户已经开始涌现。照这个趋势，等到月底结算日，公司账户资金破千万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正愁这钱怎么“合理”地花出去呢！
心里百转千回，郭少云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微微皱起了眉，沉吟道：“嗯……我总觉得对方急售可能另有原因。价格的事先放放，下午见了廖总，探探口风再说。”
张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还是老板你想得周到。”
中午，两人随便在路边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店，吃了碗黄焖鸡米饭。他们那辆崭新的奔驰就停在路边，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引得小店里的客人和路过的行人都纷纷侧目，低声议论。
等到两人吃完出来，那些好奇的目光再次聚焦。但当是两个穿着休闲t恤、牛仔裤的年轻小伙时，大多数人顿时失去了兴趣。
其中一个坐在路边下棋的老大爷，推了推老花镜，瞥了他俩一眼，扭头对旁边的棋友嗤笑道：“嗨，我当是什么大老板呢，原来就是俩小年轻司机。还以为啥大人物也好这口黄焖鸡呢！”
张姜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眉头一拧，就想转身过去理论。
郭少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姜哥，急什么？人家说我们是小年轻，说错了吗？”
张姜梗着脖子，有些不忿：“可他们……”
郭少云笑了笑，拉着他往车边走，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力量：“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做得还不够大，赚得还不够多，声望还不够响！等哪天咱们公司成了行业龙头，成了纳税大户，就算咱俩穿着跨栏背心、趿拉着人字拖来吃路边摊，别人也只会说这是大佬的独特品味，是时尚新风向！”
张姜被他的话逗乐了，心里的那点不快也散了，叹了口气，拉开车门：“行，少云，听你的！”
车子再次启动，朝着市郊的工业园区驶去。路上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园区规模不小，里面林立着各种工厂，纺织、化工、还有一些日化原料厂。跟着导航又在园区里转了近十分钟，终于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康德日化”的招牌。
厂门显得有些陈旧。张姜按了下喇叭，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大爷慢悠悠地出来，拉开锈迹斑斑的伸缩门。车子缓缓驶入厂区。
郭少云推门下车，站在原地，目光缓缓扫过整个厂区。厂区看起来颇为宽敞，估计得有近三万平方米，主体是两栋厂房，一栋三层，一栋四层，外观看起来有些年头，但维护得还算可以。厂区里很安静，几乎听不到机器运转的声音，只有零星几个工人在远处走动，显得有些萧条。
张姜站到他身边，低声把上次来了解到的情况快速复述了一遍：“三层那栋占地大概六千平，主要是原料仓和一部分生产车间。四层这栋占地大概七千平，一层是包装和成品仓，二三层是核心生产车间，四层是行政办公、实验室和质检部门，还有一个无尘车间。廖总说大部分设备都是两年前换的，保养得还行。”
正说着，一个约莫五十多岁、两鬓斑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的男人从四层厂房里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热情却又难掩疲惫的笑容。
张姜立刻迎了上去：“廖总，又见面了！辛苦您了。这位就是我们老板，郭总，今天特地从魔都赶回来。”他又转向郭少云：“郭总，这位就是康德日化的廖总。”
“廖总，您好您好！久仰了，张总考察回来没少夸您这厂子啊！”郭少云热情地伸出手。
廖总连忙双手握住，用力晃了晃，感慨道：“郭总太年轻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上次见到张总我就感慨现在年轻人了不起，没想到郭总更是年轻有为！快请进，快请进！”
寒暄过后，廖总亲自带着郭少云和张姜又在厂区里仔细转了一圈，把各个车间、仓库、设备甚至实验室都看了一遍。情况和张姜描述的差不多，硬件基础确实不错，但绝大部分设备都处于停机状态，只有一条小生产线在运转，几个工人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最后，廖总把两人请进了四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办公室装修简单，甚至有些陈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泡上茶，廖总搓了搓手，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郭少云呷了口茶，放下茶杯，目光真诚地看向廖总：“廖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这厂子，设备、场地我看都挺好，但……现在这情况，似乎不像正常经营的状态。您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如果方便的话，不妨说说。我们既然诚心来看，也是希望能了解到真实情况。”
廖总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他摘下眼镜，拿起桌上的眼镜布仔细地擦拭着，仿佛在斟酌措辞。
重新戴上眼镜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看着郭少云，苦笑道：“郭总，张总，不瞒你们说……其实不是我不想经营下去，是……实在没办法了。厂里的老师傅、熟练工，几乎都被挖走了。而且……上游的原料供应商，也被人打了招呼，不肯给我们供货了。”
郭少云心中一动，和张姜对视一眼，追问道：“有人恶意竞争？”
廖总脸上露出挣扎和无奈，最终又叹了口气：“唉……其实这话说出来，你们估计就不会考虑买我这个烂摊子了。但是……算了，老头子我做了一辈子老实人，坑蒙拐骗的事干不出来，也不想瞒着你们。就直接说了吧。”
他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是隔壁园区新开的那家‘必福日化’搞的鬼。他们那个大老板姓曹，据说是早年搞煤矿发家的，手里有的是钱。这厂子是他买下来给儿子铺路的，手笔大得很，半个月前才正式更名。就上周，那个小曹老板过来转了一圈，看上了我这厂子，想一起收了扩大规模。”
“我在这行干了大半辈子，这厂子就像我另一个孩子，说实话，不管他开多少钱，我当时都没想过卖，直接就拒绝了。可没想到……”廖总脸上浮现出愤懑和无力，“他们转头就开始用高薪挖我的人！工人赚的都是辛苦钱，人家开出几乎翻倍的工资，我这小本经营，根本留不住啊！这还不算，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几家主要的原料供应商提高了给我的报价，甚至直接断供……这……这简直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没有工人，没有原料，我这厂子还怎么开？只能等着租约到期，设备当废铁卖了……”
“妈-的！这不欺负老实人吗？！”张姜听完，气得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脸都涨红了。他本就是热血性子，最见不得这种仗势欺人的勾当。
郭少云眯了眯眼睛，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没有立刻表态。他看向一脸苦涩的廖总，沉吟片刻，开口道：“廖总，您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感谢您的坦诚。这样，我虽然是公司老板，但这么大的收购决定，还需要回去和另外几位股东通个气，商量一下。您放宽心，最多三天，我一定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
廖总连忙点头，脸上虽然仍有忧色，但也多了几分希望：“好好好！应该的，应该的！郭总，张总，谢谢你们能来！”
又客气了几句，郭少云和张姜便起身告辞。
坐回车里，张姜依旧余怒未消，狠狠拍了下方向盘：“太他-妈气人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咱们公司也才刚起步，我看这厂子咱别要了，再找别的吧？免得惹一身骚！”
郭少云系好安全带，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康德日化那略显破败的厂门，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
“姜哥，很多话，不能光听一面之词。真相到底如何，得我们自己多方调查才能确定。”他语气平静，“这事，就辛苦你这两天再跑跑，想办法从周边其他厂子的工人或者园区管理人员那里侧面了解一下，验证一下廖总的话。”
张姜点点头：“这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但如果……如果廖总说的是真的呢？”他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果是真的？”郭少云转过头，看向张姜，语气陡然变得霸气起来，“如果是真的，那这厂子，我们还就要了！”
“啊？”张姜愣住了。
“凭什么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凭什么有点臭钱就能为所欲为，断人生路？”郭少云冷笑一声，“他不是想垄断吗？不是想挤垮别人吗？好啊！那我们就陪他玩玩！正好咱们也需要个厂子，‘闺’系列要自产，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产品线。这现成的厂房设备，现成的生产厂长……姜哥，你不觉得，这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好机会吗？”
张姜被郭少云这番话彻底点燃了，刚才的顾虑瞬间被一股豪情取代，他猛地一拍大腿：“操！说得对！干他-娘的！凭什么让这种人为所欲为！买！必须买！还要堂堂正正地干过他们！”
看着张姜燃起来的样子，郭少云满意地笑了。
这笔买卖，老子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