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悄无声息地罩住了整座小区。
洛羽珩一行人走到别墅门口时，晚风卷着雨后的湿冷扑面而来，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腐臭味，让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钢管。
“洛哥，好像有东西在门口。”林野的声音压得极低，风系异能带来的敏锐感知让他头皮发麻，“不止一只。”
洛羽珩示意林雪抱着小花退后，自己则猫着腰，借着围墙的阴影往前挪了两步。别墅的铁艺大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昏沉的光——是他临走前没来得及熄灭的客厅台灯。而门廊下，三道佝偻的黑影正围着什么东西嗅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正是三只丧尸。
其中一只穿着快递员制服，大概是白天没清理干净的漏网之鱼；另一只穿着碎花裙，长发遮脸，看不清样貌；最麻烦的是第三只，体型壮硕，像是小区健身房的教练，手臂肌肉虬结，正用利爪撕扯着门廊上的盆栽，陶土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林野，你去右侧的灌木丛，用风系异能吸引穿碎花裙那只的注意力。”洛羽珩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别靠太近，引到拐角就行。”
“那你呢？”林野攥紧棒球棍，指节发白。
“我解决剩下两只。”洛羽珩从系统空间里取出消防斧，斧刃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动静，没我的信号不许出来。”
林野用力点头，猫着腰钻进旁边的灌木丛。叶片上的雨水打湿了他的校服裤，冰凉的触感却让他更加清醒。他屏住呼吸，集中精神操控着风系异能——一缕微弱的气流顺着地面滑向门廊，轻轻卷起几片落叶，打在碎花裙丧尸的脚踝上。
“嗬——！”
丧尸猛地转过身，长发下的脸腐烂大半，一只眼球悬在眼眶外，直勾勾地“盯”着灌木丛的方向。它踉跄着迈开步子，朝着林野藏身的地方走来，利爪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咯吱”声。
就是现在！
洛羽珩眼神一凛，像头蓄势的猎豹猛地冲出阴影！他没有直接攻击离自己最近的快递员丧尸，而是朝着那只壮硕的健身教练丧尸扑去——这种体型的丧尸力量大，动作却相对迟缓，先解决掉最大的威胁，才能掌握主动权。
“嗬！”健身教练丧尸察觉到动静，嘶吼着转身，蒲扇大的爪子带着腥风拍来！
洛羽珩早有准备，侧身避开利爪，同时将消防斧横向抡起，借着冲力狠狠劈向对方的膝盖！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暮色中格外刺耳！健身教练丧尸的膝盖应声而断，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轰然倒地，激起一片水花。它还在地上抽搐着，伸出利爪想要抓挠，洛羽珩却没给它机会——他高高跃起，双手紧握斧柄，将全身力量凝聚在手臂上，对着丧尸的头颅狠狠劈下！
“噗嗤！”
斧刃没入颅骨，黑血混合着脑浆喷溅而出，溅了他半边脸颊。洛羽珩猛地拔出斧头，温热的血顺着斧柄滑进掌心，黏腻的触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涌，但他眼神依旧冰冷，转身看向剩下的快递员丧尸。
那只丧尸正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同伴已经被杀。洛羽珩抓住机会，冲过去一脚踹在它的胸口！丧尸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门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就在他举起斧头准备劈下时，意外突然发生——脚下滑了一下！大概是刚才健身教练丧尸流出的血混着雨水，让地面变得异常湿滑。洛羽珩的身体猛地向后倾斜，手里的消防斧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掉在两米外的地上！
快递员丧尸抓住这个破绽，嘶吼着扑了上来！腐烂的手指几乎要触到洛羽珩的脸，浓烈的恶臭呛得他几乎窒息！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芒突然从拐角处飞来，精准地砸在快递员丧尸的后脑勺上——是林野的棒球棍！
“洛哥！接斧子！”
林野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不知何时从灌木丛里跑了出来，正跌跌撞撞地捡起消防斧，用力朝洛羽珩扔过来！
洛羽珩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斧柄撞在掌心，传来一阵钝痛，却让他瞬间稳住了身形。他握紧斧头，没有丝毫犹豫，对着扑到面前的快递员丧尸狠狠劈下！
“砰！”
丧尸应声倒地，彻底没了动静。
洛羽珩喘着气，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林野。少年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脸上又是泪又是泥，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根断了一截的棒球棍，看到他望过来，嘴唇哆嗦着，却倔强地没再掉眼泪。
“不是让你在拐角等着吗？”洛羽珩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后怕的火气。
“我、我听到斧子掉了……”林野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洛哥，你小心点。”
那句“小心点”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洛羽珩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前世他被周子昂背叛时，身边连个提醒他“小心”的人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抢走最后一点食物，任由自己在仓库里活活饿死。而现在，这个才认识两天的少年，却愿意冒着危险冲出来帮他。
他突然觉得，脸上的血污和掌心的钝痛，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过来。”洛羽珩的声音软了些，“看看那只解决了没有。”
林野连忙跑过来，两人一起走到拐角。那只碎花裙丧尸正倒在地上，头颅被砸得稀烂，旁边扔着块沾血的砖头——看来林野刚才是用这个解决的它。
“干得不错。”洛羽珩拍了拍他的肩膀，“力气挺大。”
林野的脸瞬间红了，挠挠头嘿嘿直笑，刚才的恐惧好像都被这句夸奖冲散了。
【叮！恭喜宿主清理别墅门口隐患~】系统的萝莉音带着点雀跃，【任务奖励已发放：空间背包（5立方米）已激活，当前存入饮用水x2箱（24瓶\/箱），肉类罐头x1箱（12罐\/箱）~ 另外检测到宿主与林野配合默契，额外奖励：体能+1，“队友羁绊”buff（小幅提升团队成员信任感）~】
洛羽珩心念一动，试着用意识沟通系统：“打开空间背包。”
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虚拟界面，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两箱矿泉水和一箱罐头，占据的空间还不到背包的十分之一。他试着将手里的消防斧收进去，界面里立刻多了个斧头的图标，操作简单得不可思议。
“这背包……挺方便。”他低声说。
“洛哥，你在跟谁说话？”林野好奇地凑过来，“什么背包？”
“没什么。”洛羽珩收回意识，将消防斧重新拿在手里，“先进屋，外面冷。”
林雪抱着小花一直站在远处，看到他们解决了丧尸，才敢走过来，声音还在发颤：“洛哥，林野，谢谢你们……”
“快进去吧。”洛羽珩推开别墅大门，侧身让她们先进，“我把门口的尸体处理一下。”
林野也想帮忙，却被洛羽珩按住：“你进去照顾小花，我很快就好。”
他将三只丧尸的尸体拖到远处的垃圾桶旁，用消防斧劈开旁边的煤气罐——明天酸雨再来，这些尸体很快就会被腐蚀干净，不会留下痕迹。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回屋，刚关上门，就听到客厅里传来林雪的哭声。
“小花！小花你醒醒！”
洛羽珩心里一紧，快步走进客厅。只见林雪抱着小花跪在沙发前，小女孩脸色红得吓人，呼吸急促，嘴唇干裂，浑身烫得像团火，比林野昨天的体温还要高。
“怎么回事？”他冲过去，伸手摸了摸小花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瞳孔骤缩——至少四十度！
“我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烧起来了……”林雪哭得浑身发抖，“是不是病毒发作了？她是不是要变成怪物了？”
林野也急了，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洛哥，怎么办啊？我们的退烧药落在超市了！”
洛羽珩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想起空间背包里的物资，里面只有矿泉水和罐头，没有退烧药。他又想起那个放药的人，窗台上的药盒里只有消炎药和抗生素，也没有退烧的药。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
他看着小花烧得通红的小脸，眉头紧紧皱起。这孩子从被找到开始，就没怎么哭闹过，刚才被丧尸抓伤也只是小声喊疼，现在却烧得人事不省，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林雪怀里，像只受伤的小猫。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
“林野，去卫生间拿毛巾和冰袋。”洛羽珩的声音异常冷静，“林雪，把小花放在沙发上，解开她的衣领。”
“冰袋……我们没有冰袋啊。”林野急道。
“用冰箱里的冰块，装在塑料袋里。”洛羽珩一边说，一边从系统空间里翻找——他记得昨天清理地下室时，看到过一个医药箱，里面好像有体温表。
果然，在沙发底下找到了那个落满灰尘的医药箱，里面真的有支水银体温表。他甩了甩，小心地夹在小花的腋下。
林野拿着用塑料袋装的冰块和毛巾跑过来，手忙脚乱地递给洛羽珩。林雪已经解开了小花的衣领，看着妹妹烧得干裂的嘴唇，眼泪掉得更凶了。
洛羽珩用冷水浸湿毛巾，轻轻敷在小花的额头上，又把冰袋用毛巾裹住，放在她的腋下。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看着林雪：“她除了发烧，还有没有别的症状？比如抽搐、呕吐？”
林雪摇摇头：“没有，就是一直说冷，然后就烧起来了……”
“那暂时还好。”洛羽珩松了口气，“可能是病毒感染引起的发热，只要能把体温降下来，就有救。”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底。前世他见过太多因为感染病毒发高烧，最后变成丧尸的人，小花的情况，比林野危险多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客厅里只剩下小花粗重的呼吸声和林雪压抑的啜泣声。洛羽珩每隔十分钟就换一次毛巾和冰袋，林野则守在门口，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时不时回头看看沙发上的小花，眼神里满是担忧。
半小时后，洛羽珩拿出体温表，在台灯下看了看——39度2。
虽然还在高烧，但总算降了点。
“有效果！”林野兴奋地小声说。
林雪也止住了哭声，眼里重新燃起希望：“谢谢洛哥……谢谢你没放弃小花。”
洛羽珩没说话，只是重新换了毛巾。他看着小花因为降温而稍微舒展的眉头，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被人依赖、为别人奔走的感觉，虽然累，却很踏实。
前世他为了周子昂，每天小心翼翼地讨好，换来的却是背叛和羞辱。而现在，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却能看到林雪眼里的感激，听到林野真心实意的关心，这种感觉，比拿到任何系统奖励都要温暖。
“林野，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热水。”洛羽珩说，“等会儿小花醒了，可能要喝水。”
“好！”林野立刻跑去厨房。
洛羽珩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沙发上紧紧握着妹妹手的林雪，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有队友，好像真的不错。
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却没有丝毫睡意。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门口的画面——林野冲出来的瞬间，那句带着哭腔的“洛哥小心”，还有递来斧头时掌心的温度。
【叮！检测到宿主心境变化~】系统的萝莉音难得正经了些，【“队友羁绊”buff效果提升，当前团队信任度+5%。温馨提示：晚上睡觉记得锁门哦，坏人可不会因为你心软就放过你~】
洛羽珩挑眉。这系统，还挺会煞风景。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漆黑的夜色。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洒下清冷的光。远处的垃圾桶旁，丧尸的尸体已经开始被夜露腐蚀，冒着淡淡的白烟。
他想起那个放药的人。今天小花能及时得到治疗，全靠对方留下的抗生素。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躲在暗处？是敌是友？
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却找不到答案。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别墅对面的居民楼里，有个窗户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
洛羽珩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有人在监视他们。
是那个放药的人吗？还是别的幸存者？
他握紧了手里的消防斧，目光紧紧盯着那栋居民楼。夜色浓稠，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某种不怀好意的窥探。
客厅里，小花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林雪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林野从厨房端来热水，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看到洛羽珩站在窗边，小声问：“洛哥，怎么了？”
“没什么。”洛羽珩收回目光，“把水放在这里，你也去睡会儿吧，明天还要赶路。”
“那你呢？”
“我守着。”洛羽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今晚我值夜。”
林野知道劝不动他，只好点点头，走到旁边的地铺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洛羽珩重新回到窗边，目光再次投向那栋居民楼。窗户依旧漆黑，仿佛刚才的光亮只是他的错觉。但他知道，那不是错觉。
有人在看着他们。
他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握紧了消防斧，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
不管是谁，只要敢伤害他身边的人，他就绝不会客气。
夜色渐深，别墅里一片寂静，只有三个人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丧尸嘶吼。洛羽珩靠在窗边，守着这一方小小的安宁，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消防斧的温度，和那句“洛哥小心”带来的暖意。
这末世很冷，但只要身边还有人可以守护，就不算太糟。
而在对面的居民楼里，余禹杰收起了望远镜，指尖在笔记本上轻轻写下：
“7月17日，23:15。小洛为小花物理降温，手法比上次给林野包扎熟练（进步很快）。林野很护着他，会是个好帮手。小花体温39度2，比预想中好。小洛发现我了？刚才窗帘动了一下。”
他停顿了一下，笔尖悬在纸上，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添了一句：
“他握着斧头的样子，很可靠。”
合上笔记本，余禹杰从背包里拿出个小小的暖手宝，里面灌的是热水——是他刚才在废弃便利店找到的。他摩挲着暖手宝的外壳，感受着里面的温度，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小洛，晚安。
他在心里说。
明天，也请好好活下去。
夜色浓稠如墨，将两栋楼的秘密温柔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