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下,新落成的【盘古国际会议中心】内,空气冰冷如铁。
这里没有祥云缭绕,没有道音禅唱,只有一张长到望不见尽头的曜石黑会议桌,以及墙壁上由数据流构成的、冷酷跳动着的【天道控股】实时股价。
元始天尊、通天教主、接引、准提,四位天道圣人,正襟危坐。
他们身上的圣光,在这间充斥着“效率”与“规则”气息的会议室里,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黯淡。
他们是股东。
是刚刚在那场血腥的资本绞杀中,赌上了亿万年底蕴,才勉强挤进来的小股东。
会议室的大门无声滑开。
玄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抱着一堆玉简资料的大巫夸父。
他径直走向主位,将一份文件丢在桌上,发出的轻响,却像重锤敲在四位圣人的心头。
“各位董事,时间宝贵。”
玄狰甚至没有坐下,他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了全场。
“今天召开第一次临时股东大会,只有一个议题”
“【关于洪荒世界存量资产优化及首个五年发展规划】。”
他身后那面巨大的光幕墙瞬间亮起,一份名为《洪荒飞升计划》的ppt文件被投射其上。
“根据集团战略发展部的初步测算,当前洪荒大陆的地貌结构、灵气分布、资源利用率,存在高达七成的浪费!”
玄狰随手一划,光幕上出现一幅3d洪荒地图,上面布满了刺眼的红色警示标记。
“四海航道淤塞,导致龙族运输效率低下;十大洞天福地灵脉各自为政,无法形成规模效应;南天门年久失修,严重影响了未来跨界业务的拓展。”
“所以,我提议,由天道控股集团牵头,成立【洪荒基建技术联盟】,对整个洪荒进行一次彻底的、全面的升级改造!”
“荒唐!”
元始天尊猛地一拍桌子,圣人的怒火让坚硬的曜石桌面都浮现出一丝裂纹。
“玄狰!你这是在动摇洪荒根基!盘古父神开天辟地,山川河流皆有定数,岂容你这般肆意妄为,当成工地来胡乱挖掘!”
他站起身,试图唤醒其他圣人最后的尊严。
“此举是破坏风水,是竭泽而渔!我阐教,坚决反对!”
他提交了一份自己的玉简,上面写着“无为而治,顺天应时”八个大字。
通天教主眉头紧锁,似乎有些意动。接引和准提更是面露苦色,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
玄狰看都未看元始天尊一眼。
他只是打了个响指。
光幕上的基建蓝图瞬间切换,变成了一份金光闪闪的债券发行书。
【盘古基建·第一期·无风险功德债券】
“为了推动‘洪荒飞升计划’,天道控股将面向全体股东,定向发行第一期功德债券。”
玄狰的声音平淡,却带着致命的诱惑。
“年化利率,百分之五。以天道本源作为抵押,由我盘古神庭进行无限额兜底担保。无风险,高回报。”
“另外,”他顿了顿,抛出了第二个炸弹,“所有基建工程,包括‘南天门扩建’、‘东海深水港建设’、‘昆仑山龙脉并网’等三百余个项目,全部公开招标。价低者得,能者居之。”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元始天尊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声悲天悯人的长叹打断了。
“唉……”
接引圣人缓缓站起,满脸悲苦地对着元始天尊行了一礼。
“元始道友,你此言差矣!”
“你居于昆仑,不知我西方疾苦。我西方贫瘠,亿万弟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至今还在住茅草屋!如今董事长高瞻远瞩,提出这等利好三界、造福万灵的大计,正是给了我西方一个脱贫致富的机会!”
他猛地转向玄狰,脸上瞬间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董事长!我西方教,愿为洪荒建设添砖加瓦!我教弟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吃苦!挖山填海,铺路架桥,我们全包了!价格好商量!”
准提也立刻反应过来,哭喊着补充。
“对!我们不要工钱,只要管饭就行!董事长,求求您,给西方一条活路吧!这债券我们也要买!我们就是去盘古银行贷款,砸锅卖铁,也要支持董事长的伟大计划!”
“元始师兄。”
通天教主站了起来。
“我截教万仙,门徒众多,整日论道,也确实有些虚浮。董事长此举,正好让他们下到基层,参与洪荒建设,方是真正的修行。”
他对着玄狰一拱手。
“这‘四海航道疏通’的工程,技术难度高,涉及水族众多,我看,也只有我截教能接得下来。至于标书,我们回去就连夜赶制!”
元始天尊的身体晃了晃。
他看着那三个不久前还与自己同仇敌忾的“盟友”,此刻却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个个围到了玄狰身边,热切地讨论着。
“董事长,这债券的利息,能不能再上浮半成?我们西方真的穷啊!”
“玄狰道友,不,董事长!我那碧游宫闲置也可惜,不如也抵押给集团,换些工程款如何?”
“标书的格式要求是什么?需要做可行性分析报告吗?”
元始天尊被彻底孤立了。
他成了这间会议室里,唯一一个不合时宜的、可笑的“顽固派”。
他的“盘古遗貌”,他的“天道自然”,在“天道担保的债券”和“公开招标的工程”面前,一文不值。
“好……好……好!”
元始天尊连说三个“好”字,圣躯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他拂袖而去,那背影,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萧瑟与屈辱。
会议室的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
玄狰像是才注意到少了一个人,他头也不抬地翻阅着通天和接引递上来的“合作意向书”。
“夸父。”
“在,董事长。”
“通知集团工程部,可以进场了。”
玄狰的指尖,在光幕地图上,轻轻点在了昆仑山玉虚宫的位置。
“就从这里开始,打下第一根基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