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暗流诡谲，水库迷局
越野车碾过布满裂痕的柏油路，发出刺耳的颠簸声。车窗外，废弃的都市轮廓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愈发清晰，倾颓的高楼像巨人的骸骨，歪斜地插在地上，玻璃碎片反射着冷光，随处可见的异化生物尸骸被风干成黑褐色，散发出呛人的腥气。
江流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车载电台里断断续续传来周建明的汇报——营地西侧又发现了两处渗水点，凌雪正带着人用冰墙封堵，暂时没出现大规模蔓延，但地下的震动越来越频繁，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土壤深处翻身。
“水母体的耐心快耗尽了。”副驾驶座上的“影”突然开口，他裹着厚厚的毯子，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比在营地时清明了许多，“她在加速扩张触须，想逼我们尽快进入水库。”
“她为什么这么确定我们会去？”后座的小雅抱着木灵珠，精神力像层薄纱笼罩着车队，警惕地捕捉着周围的能量波动，“难道水库里有什么陷阱？”
“有陷阱是肯定的。”“影”咳嗽了两声，声音依旧沙哑，“但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她的‘软肋’。净化者在培育池里放了‘精神抑制器’，靠三十个实验体的精神力驱动，能暂时锁住她的核心。如果我们毁掉抑制器，她会彻底失控；可要是不毁掉……等她挣脱束缚，抑制器就会变成催命符，把所有实验体的精神力吸干。”
江流眉头紧锁：“净化者到底想干什么？一边培育母体，一边又设下抑制器，他们到底是想控制她，还是想毁灭她？”
“影”的眼神暗了下去，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他们想‘净化’世界。净化者的首领认为，人类的贪婪和自私才是末世的根源，所以想用水母体的精神力覆盖全球，洗掉所有人的‘恶念’，让世界回归‘纯粹’。但水母体的意识早就超出了他们的控制，她只想吞噬一切精神力，变成真正的‘主宰’。”
这个疯狂的计划让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凝重。毁掉抑制器，等于亲手放出失控的巨兽；不毁掉，三十个实验体就会成为养料，而抑制器失效后，水母体只会更强大。无论怎么选，似乎都是死局。
“那些实验体能救出来吗？”小雅轻声问道，精神力捕捉到“影”意识里一闪而过的画面——三十个和他一样瘦弱的人，被泡在绿色的液体里，身上插满管子，眼神空洞。
“难。”“影”摇头，“培育池的墙壁是用特殊合金做的，只有净化者的密钥才能打开。而且他们的精神力已经和抑制器绑定，强行脱离会立刻崩溃。”
江流沉默片刻，猛地一打方向盘，越野车拐进一条废弃的隧道：“先到水库外围再说。不管是陷阱还是死局，总得亲眼看看才有破局的可能。”
隧道里一片漆黑，只有车灯劈开两道光柱，照亮地上厚厚的灰尘和散落的骸骨。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壁上布满了抓痕，像是有大型异化生物在这里栖息过。
“小心，前面有东西。”小雅突然开口，精神力紧张地绷紧，“很多……在隧道两侧的阴影里，身体滑溜溜的，带着水腥味。”
江流立刻减速，玄铁刀从刀鞘里滑出半寸，露出寒光凛冽的刀刃：“是水母体的触须变异体。‘影’，它们有什么弱点？”
“怕强光和高频震动。”“影”的声音带着警惕，“它们靠感知震动捕猎，眼睛退化了，但对光线很敏感。”
江流立刻打开车顶的探照灯，强光瞬间填满隧道，墙壁两侧的阴影里果然传来一阵窸窣声，无数条手臂粗的黑色触须从岩石缝隙里缩回，表面的粘液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加大油门！冲过去！”江流低喝一声，猛踩油门。越野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探照灯的强光扫过之处，触须纷纷避让，偶尔有几条反应慢的被车轮碾过，发出“噗嗤”的闷响，黑色的粘液溅在车身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车队紧随其后，车灯连成一串光柱，在隧道里撕开一条通路。终于，前方出现了出口的光亮，越野车冲出隧道的瞬间，所有人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人工湖，湖水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泡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味。湖中央有一座孤零零的建筑，像是废弃的水库管理站，墙壁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隐约能看到“净化基地”四个模糊的大字。
“那就是培育池的入口。”“影”指着管理站，“地下三层是主培育池，抑制器和实验体都在那里。”
江流将车停在湖边的树林里，用望远镜观察着管理站：“周围太安静了，连异化生物的影子都没有，不正常。”
“是水母体把它们赶走了。”“影”的声音有些发颤，“这里是她的地盘，不允许其他生物靠近。我们现在就像掉进鱼缸里的鱼，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下。”
小雅突然捂住耳朵，小脸皱成一团：“她在说话……用精神力说‘欢迎来到我的花园’……好冷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脑子里。”
江流立刻握住她的手，淡青色的能量缓缓注入，帮她抵挡精神冲击：“别听她的，集中精神。能感觉到管理站里有活人的气息吗？”
小雅闭上眼睛，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向管理站。片刻后，她睁开眼，脸色苍白：“有……在地下三层，很多微弱的生命体征，应该是实验体。还有……三个很强的能量波动，其中一个带着宋清云的气息，另外两个……和上次那个戴面具的净化者很像！”
“宋清云和净化者在一起？”江流瞳孔微缩，“他们不是敌对的吗？怎么会联手？”
“影”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我知道了！宋清云想拿到抑制器的控制权！净化者的密钥有两把，一把在首领手里，另一把……在宋清云的父亲手里！当年他父亲就是净化者的核心成员，后来带着密钥叛逃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如果宋清云和净化者联手，拿到密钥打开培育池，后果不堪设想——他们很可能会用三十个实验体做筹码，逼迫水母体为他们所用，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沦为他们的战场。
“不能让他们得逞。”江流放下望远镜，眼神变得锐利，“周队，你带十个人守在这里，接应我们，一旦看到信号弹就立刻支援。其他人跟我进管理站，目标：找到实验体，阻止他们拿到密钥。”
“段大哥，我也去。”小雅握紧木灵珠，“我的精神力能干扰他们，还能找到实验体的位置。”
江流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跟紧我，不许离开视线范围。”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穿过湖边的浅滩，黑色的湖水没过脚踝，冰凉刺骨，还带着黏腻的触感，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上游走。小雅的精神力始终保持着警戒，每当有触须从水底探出来，就被她用精神力提前逼退。
管理站的大门早已腐朽，轻轻一推就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灰尘。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办公桌，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地图，标注着水库的结构和地下通道的分布。
“地下三层的入口在那边。”“影”指着角落里的电梯，“但电梯肯定坏了，得走楼梯。”
楼梯间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墙壁上渗出墨绿色的粘液，踩在台阶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随时会坍塌。越往下走，空气里的异化因子浓度就越高，连带着精神力都变得滞涩起来。
“小心，下面有人。”小雅突然停下脚步，精神力紧紧锁定楼梯转角，“两个净化者，手里拿着武器，正在守着入口。”
江流示意众人停下，对身边的雷系异能者使了个眼色。异能者点点头，指尖凝聚起蓝色的电弧，悄悄绕到转角另一侧。
“动手！”江流低喝一声。
雷系异能者猛地释放电网，蓝色的电弧瞬间笼罩了转角，两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净化者猝不及防，被电得浑身抽搐，手里的武器掉落在地。江流趁机冲上去，玄铁刀刀背重重砸在他们的后颈，两人哼都没哼一声就昏了过去。
“搜身。”江流对士兵使了个眼色。
士兵很快从净化者身上搜出两张磁卡和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磁卡上印着和地图上一样的“净化基地”标志，钥匙则泛着金属的冷光，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
“是通往地下三层的磁卡和培育池的副钥匙。”“影”认出了这些东西，“主密钥应该在宋清云和那个戴面具的首领手里。”
江流收起磁卡和钥匙，眼神凝重：“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加快速度，必须赶在他们打开培育池前找到实验体。”
地下三层的入口是一道厚重的合金门，上面插着一个磁卡插槽。江流将磁卡插进去，门“嗡”的一声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幽暗的通道。
通道两侧是一个个玻璃培养舱，里面漂浮着各种扭曲的生物器官，浸泡在绿色的液体里，像某种诡异的艺术品。空气中的甜腥味浓得化不开，让人头晕目眩。
“前面就是主培育池。”“影”指着通道尽头的光亮，声音带着恐惧，“我能感觉到……水母体的核心就在里面，她的精神力像潮水一样涌过来了……”
话音刚落，通道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其中一个声音正是宋清云：“你们根本控制不了她！只有用我的方法，才能让她为我们所用！”
另一个声音冰冷而机械，像是戴着变声器：“宋先生，别忘了你的身份。没有净化者的技术，你父亲留下的密钥就是块废铁。想合作，就得遵守我们的规则。”
“规则？等她冲破抑制器，你们的规则连擦屁股都不够！”宋清云的声音带着暴怒，“我警告你们，再不让开，我就毁了抑制器，让所有人都陪葬！”
江流示意众人停下脚步，躲在培养舱后面。透过玻璃的缝隙，他看到通道尽头的巨大培育池——那是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圆形水池，里面灌满了墨绿色的液体，三十个实验体被固定在池壁的金属架上，身上插满了管子，眼神空洞地漂浮着，他们的头顶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环，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应该就是抑制器。
而在培育池边，宋清云和一个戴银色面具的人正对峙着，周围站着十几个净化者，手里的武器对准了宋清云，气氛剑拔弩张。
“他们果然起内讧了。”王倩的声音压得极低，“我们要不要趁机动手？”
江流摇摇头，眼神锐利地盯着培育池：“不对劲。水母体的核心应该在池底，但我感觉不到任何能量波动，反而……”他看向那些漂浮的实验体，“这些实验体的精神力太稳定了，稳定得像假的。”
小雅突然脸色煞白，精神力疯狂地收缩回来：“他们是假的！是水母体用触须变的！真正的实验体……在池底！她把他们的精神力抽出来，做成了诱饵！”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培育池里的墨绿色液体突然剧烈翻涌起来，那些“实验体”的身体开始扭曲、融化，化作一条条巨大的黑色触须，朝着宋清云和净化者席卷而去！
“不好！中计了！”戴面具的净化者怒吼一声，转身就想跑，却被触须缠住了脚踝，拖向池中央。
宋清云反应极快，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吊坠——那是一块墨绿色的晶体，正是他父亲留下的密钥，他将密钥狠狠掷向抑制器：“同归于尽吧！”
密钥撞在抑制器上，发出一声刺耳的爆鸣，蓝色的光芒瞬间熄灭。培育池里的液体像沸腾的开水般翻滚起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压从池底喷涌而出，比在废弃工厂感受到的强大百倍！
“快跑！”江流低喝一声，拉着小雅转身就往通道外冲。
身后传来宋清云和净化者的惨叫，还有触须撕裂肉体的恐怖声响。墨绿色的液体顺着通道蔓延过来，所过之处，培养舱里的器官纷纷融化，融入液体中，让它变得更加粘稠、更加恐怖。
“影”跑在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培育池，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突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狠狠刺向自己的胸口！
“阿影！你干什么？！”江流惊呼。
“影”没有回答，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染血的小刀掷向蔓延的液体。诡异的是，血液接触到液体的瞬间，竟然发出“滋滋”的声响，液体的蔓延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找到……她的核心……在……水脉源头……”“影”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缓缓倒下，眼睛却始终望着培育池的方向，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
江流咬紧牙关，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一把抱起小雅，跟着众人冲出通道，身后的培育池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管理站都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坍塌。
当他们冲出管理站，跳上越野车的瞬间，身后的建筑轰然倒塌，墨绿色的液体从废墟中涌出，顺着湖面向四周蔓延，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岩石被腐蚀出深坑。
“他为什么要自杀？”小雅趴在车窗上，看着坍塌的管理站，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江流握紧方向盘，声音沙哑：“因为他的血液里，有克制水母体的秘密。他用自己的命，给我们争取了时间，也指明了方向。”
他看向远方城市中心的方向，那里是地下水脉的源头，也是“影”用生命指向的终点。
“去水脉源头。”江流的声音异常坚定，“无论那里有什么在等着我们，我们都必须去。”
越野车再次启动，朝着未知的终点驶去。车窗外，墨绿色的液体仍在蔓延，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了整个水库。而在那片液体深处，似乎有一双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带着冰冷的笑意，注视着他们远去的方向。
真正的决战，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