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楼单元门口的血色箭头旁，还歪歪扭扭画着个“三”字，像一簇跳动的火焰映在江流眼底。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墙面——颜料半干，边缘带着粘稠的拉丝，显然是一天内留下的。箭头收尾仓促，那个“三”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是写一半被什么打断，透着一股迫在眉睫的紧迫感。
“三楼……”江流抬头望向黑洞洞的楼道口，轻钢剑在掌心转了半圈，调整到最顺手的握姿。系统提示这栋楼上还有异化生物，但在末世里，最叵测的从来不是怪物，而是人心，他也是一个末世小说迷。
他深吸一口气，左脚轻轻踏入单元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死寂的楼道里格外刺耳。江流瞬间僵住，侧耳听了十秒，确认楼上没有重物拖拽或嘶吼声，才继续往里走。
楼道里弥漫着灰尘和淡淡的血腥味，墙角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垃圾袋和震落的墙皮，其中一个已经破裂，露出里面的罐头空盒和半块发霉的面包。显然有人在这里短暂停留过。江流的目光扫过楼梯扶手——上面有几道新鲜的抓痕，指节印记清晰，方向正好朝上，像是有人慌不择路时死死攥住扶手留下的。
“嗬……”
突然，二楼平台传来一声模糊的嘶吼，像破风箱被生生扯断。江流猛地抬头，只见一个黑影从楼梯转角闪过，速度快得像阵风，拖着条变形的腿，裤管里露出森白的骨茬。
他没有惊慌，而是贴着墙壁慢慢挪动，视线死死锁定楼梯转角。那只丧尸似乎没发现他，嘶吼声渐渐远去，隐约能听到“咔哒、咔哒”的骨擦声，夹杂着拖拽重物的闷响。江流松了口气，加快脚步上了二楼，却在楼梯口看到一摊暗红色的血迹，从平台一直延伸到三楼，在台阶边缘凝成半干的血痂。
血迹里混着几根灰白色的毛发，细如棉线，却带着韧性。江流用剑尖挑了一下，毛发瞬间碎成粉末，散发出淡淡的腥气。“是异化生物的？”他皱眉，这栋楼里恐怕不止有丧尸，还有更棘手的东西。
上三楼的过程格外小心。每走一步，他都会先用剑尖敲敲台阶，确认没有松动的地板，同时侧耳捕捉周围的声响。小心无大错，这是他穿越来回数个世界总结出的生存铁则。三楼平台空荡荡的，只有一扇防盗门虚掩着，门牌号是301。那扇门的门框有明显的撞击痕迹，锁孔已经变形，边缘还挂着半截断裂的锁链，显然是被暴力破开的。
“有人吗？”江流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声音在楼道里荡出回音，却没人回应。他握紧轻钢剑，用剑尖轻轻推开房门，门板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
房间里一片狼藉，沙发翻倒在地，茶几被劈成两半，电视屏幕裂成蛛网，显像管里的零件撒了一地。客厅中央的地板上，放着半瓶矿泉水，瓶盖没拧紧，旁边还有个咬了一半的面包，面包上的霉斑只有指甲盖大小——说明主人离开不超过一天，且走得极为仓促。
“应该是匆忙撤离的。”江流的目光扫过阳台，那里的窗户开着，玻璃已经碎裂，晾衣绳上还挂着几件女人的连衣裙，布料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他走到窗边向下望，小区花园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只异化苍蝇在紫色藤蔓上盘旋，发出“嗡嗡”的振翅声。
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江流瞬间转身，轻钢剑横在胸前，心跳骤然加速。系统面板上没有红名标记，但那声音绝不是风吹草动——更像是有人不小心碰掉了什么小物件。
他一步一步挪向卧室门口，门板上有个拳头大的破洞，是被硬物砸出来的，正好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卧室里的衣柜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缝隙，床底下则露出一截衣角，是那种很鲜艳的橙色，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显眼。
“别躲了，我没有恶意。”江流的声音放得更柔，带着刻意放缓的节奏，“我是来找人的，想问问你这里的情况。”
衣柜里没有动静，但床底下的衣角轻轻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往里缩了缩。
江流叹了口气。屋内的人戒备心太强，可这也难怪，在这末世里，信任二字早已成了奢侈品。他没有过多纠缠，转身向外走，脚步放得很轻，却故意在客厅中央停顿了两秒。
刚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布料摩擦地板的声音。江流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用余光瞥向身后——那截橙色衣角从床底缩了回去，衣柜门却悄悄开了条更大的缝，露出半只攥着门沿的手，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
【病毒感染者：王倩，气血60\/100（中立）】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
“还是个病毒感染者……”江流心里了然，没有拆穿，继续向外走，拉开房门时，故意让门板与门框碰撞，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真的离开了。走到三楼平台后，他却贴着墙壁蹲下，目光死死盯着301的门缝，耐心等待。
半分钟后，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橙色卫衣的年轻女子探出头，警惕地扫视着客厅，眼睛因为长时间处于暗处，还带着些微的畏光。她看起来二十出头，头发乱糟糟的，沾着灰尘和蛛网，脸上有几道干涸的泪痕，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水果刀，刀刃上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女孩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确认楼道里没人后，才松了口气，转身快步走向阳台，双手撑着栏杆，似乎想从窗户逃离。
江流趁着她转身的瞬间，悄无声息地退回301，轻轻带上房门，只留了条缝透气。
女孩刚爬上阳台栏杆，就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吓得浑身一颤，猛地回头，水果刀直指后方，声音因为紧张而发尖：“谁！”
“别紧张。”江流举着双手，慢慢从客厅阴影里走出来，轻钢剑插在背后的剑鞘里，露出空着的掌心，“我真的不是坏人。”
女人的瞳孔紧紧缩着，握着刀的手因为用力而发抖，指节泛白，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从头顶的灰尘到脚下的鞋子，像是在判断他的威胁程度。“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撑着不肯示弱，刀尖因为手臂的颤抖而微微晃动。
“寻找幸存者。”江流指了指楼下，“那个带‘三’字的标记，是你画的吗？”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闪烁着移开目光，不敢直视他：“不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躲在这里干什么？”江流的目光落在她卫衣袖口的血迹上，那里的布料已经发黑，“这栋楼不安全，刚才我在楼下看到了3级异化蜥，不知道是以前谁家养的宠物变异的，已经撞塌了半面墙，再待下去会没命的。”
提到“异化蜥”，女人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那……那怪物还在外面？”
“暂时没靠近这栋楼。”江流点头，“但它的听觉很灵，一旦被吸引过来，我们谁都跑不掉。”
女人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把水果刀往身后藏了藏：“你……你能带我出去吗？”
江流点头：“可以，但我需要知道这栋楼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女孩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还有……还有我同学，她在502，但昨天紫雨过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不知道她现在是否活着。”
江流的目光扫向楼梯口：“5楼有丧尸吗？”
“不知道，我实在不敢出去。”女人的声音更低了，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卫衣的衣角，“昨天在楼下画求救信号时，还被丧尸抓了伤口，要不是那只丧尸断了一只脚，行动慢，我估计都回不来了。”她顿了顿，眼圈瞬间红了，“我昨天在门洞看到它们把张大爷……拖进了楼梯间，他当时还在喊救命……”
江流沉吟片刻：“你是跟我一起去找，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
王倩立刻摇头，生怕他丢下自己：“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她急忙保证，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江流也看穿了她的心思，点头道：“好吧。但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大呼小叫。”
女人咬着唇点头，紧紧跟在他身后，像只受惊的兔子。走到三楼平台时，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楼梯转角，声音压得极低：“小心！那里有只丧尸，刚才我听到它在拖东西，声音特别瘆人。”
江流示意她躲进301门口的杂物堆，那里堆着几个破旧的纸箱，正好能遮住身形。自己则握紧轻钢剑，贴着墙壁慢慢靠近转角。系统面板上的红名标记越来越清晰：【1级丧尸x1，气血70\/100，距离5米】。
转角处，那只丧尸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撕扯着什么，暗红色的液体溅得满地都是，连墙壁上都喷溅着点点血污。江流能看到它扭曲的脖颈上插着半截钢筋，显然是被人类攻击过，但依旧没死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在咀嚼骨头。
他没有犹豫，脚步轻点地面，像猎豹般扑了过去，轻钢剑带着风声劈向丧尸的头颅。
“噗嗤！”
刀刃轻易地切开了丧尸的颅骨，墨绿色的脑浆喷溅而出。那只丧尸抽搐了两下，彻底不动了。系统面板跳出提示：【击杀1级丧尸，奖励文笔点10，笔墨点100，角色经验10】。
江流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形生物。“没有恶心感！也就这样了”他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王倩从纸箱后探出头，看清地上那具被掏空内脏的尸体时，突然捂住嘴干呕起来，脸色惨白如纸。“这是……这是昨天被拖走的张大爷……”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昨天看到他被拖走时，还在喊救命……”
“跟上。”江流拔出剑，用衣角擦了擦上面的污血，率先向下走。他一边走一边留意系统提示，十米的扫描范围足够覆盖周围，面板显示三楼除了他们两人，已没有活着的生物，其他房间虽有丧尸，但暂时不会构成威胁，没必要节外生枝。
来到四楼时，他注意到楼梯口有一摊半干的血迹，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尽头是一扇紧闭的安全门，门把手上挂着根铁链，锁头是新的，显然是人为锁上的。
“这里面是什么？”江流问道。
“是……是储藏室，以前放清洁工具的。”女人的声音有些发颤，“昨天我看到王大妈躲进去了，她有腿疾，跑不快，当时还让我别管她……”
江流试着拉了拉安全门，纹丝不动。他用剑尖挑开锁链上的挂锁，“哐当”一声轻响，锁扣掉在了地上。
“王大妈？你在里面吗？”他低声喊道。
储藏室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回应。江流打开手机手电筒——这是他从段国华口袋里找到的旧手机，还有一格电——光束扫过室内，只见角落里堆着几个扫帚和拖把，地面上有一摊发黑的血迹，却没人影。墙角的铁架倒在地上，上面的消毒液瓶子碎了一地，刺鼻的气味掩盖了其他味道。
“可能已经……”女人的声音哽咽了，别过头不敢再看。
江流的目光落在墙角的一个编织袋上，袋子鼓鼓囊囊的，被一块破布盖着。他走过去拉开拉链，里面竟是十几包压缩饼干和两瓶矿泉水，还有几包未拆封的消毒棉。
“是王大妈准备的物资……”女人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说万一有人活着逃到这里，这些东西能救命……”
江流将物资收进系统包裹，心里有些沉重。这末世里，总有人在绝境中保留着善意，却往往难以善终。
“你是异能者？”女孩突然抬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不然怎么这些东西凭空消失了”
“异能者？算是吧。”江流含糊道，没多说。
“你还知道异能者？是从哪里知道的？”江流有些疑惑。
“手机还没断网的时候，从新闻上看到的。”王倩满眼羡慕，“还有视频呢，一个男的能凭空发出火球，烧死了好多怪物。”
“走吧。”他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我们去五楼。”
两人没在四楼停留，直接来到五楼。江流眼角的余光扫过系统面板，发现王倩的气血又掉了10点，变成50\/100，皮下的黑色血管似乎也更清晰了。他知道这女孩时间不多了，可目前手里没有特效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你的伤口在哪里？”江流突然停下脚步，“我这里有点药，先给你处理一下。”说着就拿出一版抗病毒的药递给王倩，“这个先全吃了。”
王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接过药板，声音带着感激：“啊……谢谢你！伤口在脚上。”
江流没有废话，拿出止血散，直接蹲下，扯起她的裤腿。王倩的小腿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在目，边缘已经发黑腐烂，还在往外渗着暗红色的血。他将止血散均匀地撒在伤口上，心里默念：“希望有用吧，毕竟是系统出品。”
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王倩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出声。江流用干净的布条将伤口紧紧包扎好，尽可能勒紧，延缓病毒扩散。
处理好以后，江流站起来：“走吧，去看看你同学是不是还活着。”
王倩点点头，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多了些微光，紧紧跟在他身后，走向502的房门。楼道里的风带着腐臭，吹动着两人的衣角，也吹动着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