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里的木炭偶尔噼啪一声，溅起星点火星，映得徐嘉手里的图纸格外清晰。林笑把织了一半的粗布毯子搭在小石头肩上，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耳垂，轻声道：“夜里凉，别靠太近火盆，小心烫着。”小石头点点头，目光却没离开图纸上的菜田标记，小竹铲在掌心轻轻摩挲，像是在模拟开春翻土的动作。
李伯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草药茶，分给众人，粗瓷碗沿凝着细密的水珠。“这茶里加了晒干的陈皮，喝着不苦，还能祛祛寒。”他说着看向王彬，“明天我跟你去后山看看，之前发现的那片荆条该砍了，编些竹筐竹篓，等菜苗长出来正好用。”王彬接过茶碗，指尖传来暖意，笑着应道：“好，顺便再找找有没有能做篱笆的青竹，院角那片地得赶紧围起来，免得开春有野物糟践菜种。”
张茜把晒好的菜种分装进小布包，在每个布包上用炭笔做标记——“白菜种”“萝卜种”“野菠菜根”，字迹虽不工整，却一笔一画格外认真。“这些菠菜根得单独埋在沙土里，”她拿起一个装着菠菜根的布包，对众人解释，“徐嘉说这样能保活，等雪化透了栽进土里，比种子长得快。”小石头凑过去，踮着脚看布包里的菠菜根，嫩白的根须上还沾着些许湿润的黑土，像藏着星星点点的绿芽。
夜渐渐深了，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小石头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发沉，林笑抱着他起身，往卧房走去。路过院角时，孩子忽然睁大眼睛，指着翻好的土地轻声说：“林笑姐姐你看，月光照在土里，好像有光在闪。”林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银白色的月光落在松软的黑土上，真像撒了一层细碎的银粉，她笑着揉了揉孩子的头发：“那是土地在盼着春天呢，等天亮了，咱们就给它撒上菜种。”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小石头就被院外的动静吵醒。他揉着眼睛跑出门，只见王彬和李伯已经扛着斧头往后山走，院角的空地上，徐嘉正弯腰检查土壤的湿度，指尖捏起一把黑土，在掌心轻轻一搓，土粒便散开了。“今天的土温刚好，”徐嘉看见小石头，笑着招手，“要不要来帮忙选种？咱们挑最饱满的种子，种出来的菜苗才壮实。”
小石头立刻跑过去，蹲在装菜种的竹篮旁，像挑选珍宝似的，把细小的种子一颗颗拿起来看。张茜端着早饭走出灶房，远远喊道：“先吃饭再干活！今天煮了玉米粥，还蒸了红薯，吃饱了才有力气整地。”阳光慢慢爬过篱笆，照在翻好的土地上，黑土泛着湿润的光泽，远处的松树林里传来清脆的鸟鸣，风里已经没有了深冬的凛冽，多了几分柔和的暖意。
饭后，众人分工忙碌起来。王彬和李伯从后山扛回一捆捆青竹，开始在院角搭建篱笆；徐嘉和张茜蹲在土地旁，将选好的菜种均匀撒进土里，再用细土轻轻覆盖；小石头则拿着小竹铲，在撒好种子的地方划出浅浅的沟痕，徐嘉说这样能让雨水顺着沟痕渗进土里，种子更容易发芽。
正午的阳光变得温暖，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李伯把最后一根竹条固定在篱笆上，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看着围好的菜田，笑意满溢：“这下好了，等菜苗长出来，咱们的院子就更像样了。”小石头跑到篱笆旁，伸手摸了摸光滑的竹条，忽然指着不远处的山楂树方向，眼睛亮晶晶的：“等秋天，咱们的山楂树苗要是长出来，也能像后山的山楂树那样，结满红红的果子吗？”
徐嘉走过来，揉了揉他的头顶，目光望向远处的山林，声音里满是期待：“会的。只要咱们好好照料，到了秋天，不仅有红红的山楂，还有绿油油的蔬菜，咱们的家，会越来越热闹，越来越有盼头。”风轻轻吹过，带来泥土的清香，也带来了春天的讯息，院子里的土地上，仿佛已经能看见破土而出的嫩芽，正努力向着阳光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