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狩者主营·深影厅。
火盆燃得极低,只剩跳动的暗红余焰,将石壁照得如同一张正在呼吸的怪物面孔。
暗狩者首领安静地坐在石座上,骨面具垂落,像一层永不褪色的死亡。
九队的情报卷轴被放在他面前。
卷轴未拆,魔封仍在。
但他的指尖却轻轻摩挲着空气——
仿佛已经能触摸到纸中溢出的气息。
他不急着拆开。
因为心跳……
已经告诉了他信息的重量。
一、二、三下。
太轻微,却无法忽视。
他终于解开魔封,卷轴自动展开。
第一行字跃入他视野:
> ——白猞猁目标“云溪”,发生第二次本源回响。
首领的呼吸一瞬凝住。
指尖僵在半空。
面具后的眼神沉到极致。
继续往下:
> 与第一次不同,此次回响在短时间内自行稳定。
稳定过程中,黑狼族个体“黎川”靠近后,引发印记快速平衡。
首领闭上眼。
那一瞬,他胸口某个干枯许久的空洞……被狠狠牵动。
像被针刺。
像被旧伤揭开。
像曾经失去过的某样东西在夜里突兀苏醒。
他缓缓抬手,压住心口的位置。
心跳居然乱了。
“三十三……你怎么了?”
他几乎看见过去那裂开的血光。
卷轴写着九队的判断:
> ——疑似出现“锚反应”迹象。
需上位确认。
骨面具后的目光骤然危险。
他手指轻叩石座的扶手。
锚。
这个词让整个空气瞬间冻结。
暗狩者历史中,“锚”只出现过一次。
而那一次……
成了他最不愿触碰的伤口。
他喃喃低语:
“锚……你们竟然判断他出现了锚?”
他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却像从地底爬出的裂痕。
“黎川……这名字我记住了。”
冷意从他脊骨一路往上爬。
——不是针对黎川。
——不是嫉妒。
——不是愤怒。
而是……
一种极度、极度危险的慎重。
锚不是简单的羁绊。
锚意味着:
失控的血脉,会将某人视为“唯一归宿”。
而失去锚,会让印记主人彻底疯化。
首领的声音低得像风穿过枯骨:
“我无法允许第二个……在我眼前崩溃。”
卷轴最后一段,让他彻底沉默。
> ——云溪表现出的回响频率,与‘白猞猁灭族事件’记录相符。
推测:他或为幸存者,而非失散者。
空气凝固。
首领抬起头,瞳孔骤缩。
幸存者。
那意味着,
这个少年——
见过那场灭族。
在场。
活下来。
甚至可能……
知道他自己当年为什么被丢弃在北境孤崖。
首领缓慢站起,动作轻却带着巨大压迫。
他的影子在石壁上拉长,像一头苏醒的黑兽。
他轻声问:
“九队可确定?”
队员躬身:“首领,我们未敢擅自下定论……但概率极高。”
首领微微偏头。
“撤观察队。”
队员愣住:“……撤?”
首领重复:
“撤回所有观察力量。
任何人不得靠近他。”
那声音没有寒意,却让所有暗狩者汗毛竖起。
因为首领不是在“保护目标”。
是——
不允许任何人干预一个重要真相。
队员问:“那主队是否需要调动?”
首领背对他们,声音缓慢而稳:
“不。
我亲自去。”
所有暗狩者大惊。
“首领?!你要——”
“他出现锚反应,就不能让他失控。”
首领轻声打断,“——我知道那会是什么结果。”
他抬起手,触碰自己的胸口。
那里,是一道旧伤。
也是一段记忆。
“我不会再失去第二次。”
他看向森林的方向。
“云溪……
如果你真是幸存者——”
骨面具下的眼眸第一次露出名为情绪的锋芒。
“——那你身上背着的,是能毁掉整个世界的答案。”
他的声音像风吹过深渊。
“我会亲自确认。”
然后,他迈步走出深影厅。
沉稳,却带着压不住的速度。
仿佛胸口那颗石化许久的心,在某个名字被写进卷轴时,重新开始跳动。
一次。
又一次。
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