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一战,星陨阁伤亡惨重。除了凌昭因祸得福,实力大进外,墨辰、青玄、云芷等核心骨干皆身受重伤,气息萎靡,短时间内已无再战之力。普通弟子更是折损近三成,余者也大多带伤,士气低落。
凌昭立于祭坛中心,眉心那淡蓝色的泪痕印记微微闪烁着,与这片废墟的共鸣愈发清晰。他能感觉到,那来自废墟核心的呼唤并非恶意,更像是一种沉寂了万古的等待,等待着某个符合条件的存在,去开启最终的秘密。
他转身,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同伴,眼神沉静。挥手间,取出风老赐予的疗伤圣药,分发给众人。
“原地疗伤,稳固境界。”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仿佛方才那场惨烈大战与自身的突破,都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前方的路,我独自去探。”
“阁主!”墨辰挣扎着想要起身,“此地凶险未知,您一人前往,我等如何放心?”
凌昭抬手虚按,一股柔和却坚韧的时空之力将墨辰轻轻压回原地。“炼化时空之泪后,我与此地气息相连,险境于我,亦是坦途。你们在此,反能借祭坛残余的稳定时空之力加速恢复。”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众人见他心意已决,且气息渊深,远非受伤前可比,只得领命。
凌昭不再多言,转身,一步踏出,身影已如青烟般融入前方更加昏暗、时空扭曲也更为剧烈的废墟深处。他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时空乱流仿佛遇到了君王,竟自发地平息、避让,为他让开一条无形的通道。眉心处的时空泪痕,便是他在这片绝地中的通行证。
越往深处,废墟的景象越发奇异。不再是残破的宫殿与广场,而是一片片如同凝固了时光的奇异景观:有悬浮在半空、保持着奔腾姿态却被瞬间冻结的黑色河流;有如同被无形巨刃切割、断面光滑如镜的巨大山峦;更有大片区域,时间流逝的速度快慢不一,形成一片片光怪陆离、如同打翻了调色盘般的扭曲色块。
凌昭行走其间,心如止水。时空之泪的炼化,不仅让他实力大增,更让他对时空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他仿佛一个漫步在时间画廊中的旅人,欣赏着这些万古凝固的奇景,神识却与眉心印记一起,精准地捕捉着那核心呼唤的源头。
终于,在穿越一片如同由无数破碎镜面组成的“时空回廊”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座极其宏伟、却同样残破不堪的巨型宫殿。宫殿不知由何种材质建成,通体呈现一种暗沉的青铜色,上面布满了斑驳的岁月痕迹与战斗留下的深刻创痕。宫殿的大门早已崩塌,只留下一个幽深如同巨兽之口的入口。
而在那入口之内,并非想象中的大殿,而是一片……混沌!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仿佛所有的色彩、光线、物质、乃至空间与时间的概念,在那里都失去了意义,混合成一片不断翻滚、扭曲、生灭的混沌旋涡。旋涡的中心,隐隐可见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光芒在闪烁,那正是呼唤的最终源头!
更让凌昭目光一凝的是,在那混沌旋涡的边缘,静静地悬浮着一物。
那是一扇门。
一扇高约三丈,宽约丈五,通体由古朴青铜铸造的门户。门户紧紧关闭,门上没有任何华丽的雕饰,只有无数细密到极致、仿佛蕴含着诸天星辰运转至理的古老符文在缓缓流转。这些符文大多数黯淡无光,唯有中心处几个关键节点,闪烁着与凌昭眉心印记同源的、淡蓝色的时空光辉。
这扇青铜门,仿佛是镇压这片混沌旋涡的定海神针,又像是通往某个未知彼岸的唯一路径。
凌昭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时序尺的激动震颤,以及眉心印记与那青铜门核心符文之间强烈的、血脉相连般的吸引。
呼唤,正是源自这扇门!
他缓步上前,无视了那近在咫尺、散发着令人神魂战栗气息的混沌旋涡,目光完全被那扇青铜门所吸引。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其上蕴含的磅礴、古老、以及一种……仿佛超越了时空界限的苍茫道韵。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凉的青铜门板。
嗡——!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门板的刹那,整个青铜巨门猛地一震!门上那些原本黯淡的符文,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自他触碰之处开始,次第亮起!淡蓝色的时空光辉如同水银泻地,迅速蔓延至整个门扉!
轰隆隆……
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轰鸣声响起,紧闭的青铜巨门,在凌昭面前,缓缓地、沉重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远比外界精纯、古老、且带着某种本源气息的时空之力,如同潮汐般从门缝中汹涌而出!这股力量并未狂暴,反而带着一种温和的接纳之意,萦绕在凌昭周身,与他眉心的印记、体内的时序尺欢快地共鸣着。
门后,并非预想中的殿宇或通道,而是一片……无法用肉眼看清的、由无尽时空法则交织成的光辉之路!路的尽头,隐没在无尽的道韵与光芒之中,不知通向何方。
凌昭站在门前,衣衫在涌出的时空潮汐中猎猎作响。他望着门后那神秘的光辉之路,眼神深邃。
是机遇,还是更大的陷阱?
他能感觉到,这扇门的开启,并非偶然,更像是一种……宿命的牵引。从他得到时序尺,炼化混沌时之沙,领悟寂灭道韵,再到如今获得时空之泪的认可……一切仿佛都指向了此地,指向了这扇门。
门后的路,或许通往更强的力量,通往更快抵达玉清天的方法,也或许……通往未知的毁灭。
但没有犹豫的余地。
为了拥有足够的力量踏足悬空山,为了那个在风雪中等待他的身影,无论门后是什么,他都必须前行。
他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正在祭坛上调息的星陨阁众人,更看到了那遥远玉清天冰峰之上,孤独跪立的苏挽晴。
“阿拂,等我。”
他心中默念,随即毅然转身,一步踏出,身影彻底没入了那青铜巨门之后,那片由无尽时空法则构成的光辉之路中。
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打开的青铜巨门再次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闭合。门上的符文光芒逐渐内敛,最终恢复成那古朴沉寂的模样,唯有中心处那几个关键节点,依旧闪烁着与凌昭眉心印记同源的淡蓝光辉,仿佛在默默记录着又一位被宿命选中的闯入者。
混沌旋涡依旧在门外缓缓旋转,这片被称为“时尘废墟”的绝地,再次陷入了万古的死寂。只留下祭坛上那些重伤调息的星陨阁弟子,以及一个关于他们阁主踏入神秘之门、不知所踪的传说。
而门后的凌昭,已然踏上了一段全新的、超越他此前所有认知的……时空旅程。等待他的,将是更深奥的时空秘辛,还是更加严峻的生死考验?无人知晓。唯有那扇沉寂的青铜巨门,如同亘古存在的守望者,静静矗立在混沌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