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于博闻阁内轻描淡写间废掉万兽山长老金煞的消息,如同一场无声的风暴,席卷了整个古澜星。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觊觎“紫金令”或好奇凌昭来历的势力,瞬间偃旗息鼓,将“白衣青年,寂灭手段”列为了最高级别的禁忌。星尘原的气氛,因凌昭的存在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与敬畏。
万兽山方面,出奇地保持了沉默。山主并未出面寻仇,反而严令约束门下弟子,绝不可再去招惹凌昭一行人,甚至派人送上了不菲的赔礼,姿态放得极低。显然,凌昭那无法理解的手段和冰冷的警告,让他们真正感到了恐惧,选择了隐忍。
对于外界的风波,凌昭浑不在意。他依旧每日在星尘原各处走动,看似闲逛,实则在不断吸收着此界的信息,印证自身对寂灭法则的领悟。他体内的混沌时之沙与寂灭道种愈发交融,气息更加内敛深沉,偶尔流露的一丝意蕴,便能让靠近者心神不宁,仿佛窥见了自身终末。
这日,凌昭信步走入一家位于星尘原角落、门面颇为古旧的杂货铺。铺子里光线昏暗,货架上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灵气微弱的物品,从残破的法器碎片到不知名的兽骨,再到一些锈迹斑斑的金属残片,大多看起来像是从某些古战场或遗迹中捡回来的“垃圾”。
掌柜的是一个昏昏欲睡的老者,修为只有金丹期,对凌昭的到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未过多理会。
凌昭的目光缓缓扫过货架,寂灭星瞳无声运转。大部分物品在他眼中都只是凡物,岁月消磨了它们最后一点灵性。然而,当他的目光掠过货架底层一块毫不起眼、沾满污垢的暗红色金属残片时,指尖那粒混沌时之沙,竟微不可察地轻轻一颤,传递出一丝极淡却异常清晰的共鸣波动!
凌昭脚步一顿,俯身将那块巴掌大小的暗红色残片拾起。入手沉重冰凉,表面布满了腐蚀的痕迹和干涸的、疑似血迹的斑点,神识探入,只能感受到一片死寂,仿佛就是一块凡铁。
但时之沙的共鸣做不得假。
“此物何来?”凌昭看向那打盹的老者。
老者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含糊道:“哦,那个啊,是从‘星骸古战场’边缘捡回来的,一堆废铁里的,看着有点年头,就摆上了。客官要是感兴趣,十块下品灵石拿走。”
星骸古战场?凌昭记下了这个名字。他并未还价,取出十块下品灵石放在柜台上,将残片收起。
回到暂居的客栈静室,凌昭布下隔绝结界,这才仔细研究起这块暗红残片。他运转一丝寂灭道韵,缓缓注入残片之中。
起初依旧毫无反应,但随着寂灭道韵的持续渗透,残片表面那些干涸的“血迹”斑点,竟如同活过来一般,微微蠕动起来,散发出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古老蛮荒气息的血光!同时,残片内部,一道极其复杂、残缺不全的暗金色线路图,如同被激活的萤火虫,一闪而逝!
尽管只是一瞬,凌昭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线路图的一角,以及线路图中央,一个模糊的、由三道扭曲旋涡构成的奇特标记!
“这是……一幅星图?或者说,是一处秘境的指引?”凌昭心中一动。那三道扭曲旋涡的标记,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与他体内三粒时之沙隐隐呼应,似乎涉及到某种更深层次的时空奥秘。
而“星骸古战场”,根据他这几日查阅的资料,是古澜界附近一片极其危险的废弃星域,传闻是上古时期一场惊天大战的遗址,那里空间结构极不稳定,遍布着破碎的星辰残骸、失控的能量风暴以及各种不祥的禁忌和诡异存在。但同时,也因为那场大战,偶尔会有上古遗宝或失传的传承碎片出世,吸引着无数亡命之徒前去探险,但活着回来的,十不存一。
这块残片指引的,莫非就是星骸古战场中的某处秘地?而且是与时空之力相关的地方?
凌昭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距离跨星域传送阵开启还有两个多月,留在古澜界也只是等待。这突然出现的残图和星骸古战场,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契机,既能进一步磨砺己身,探寻时空奥秘,也能为星陨阁积累更多的资源。
他将云芷、墨辰和青玄长老召来。
“我需前往星骸古战场一趟。”凌昭直接道明意图,并将那暗红残片和激活的星图虚影展示给三人。
看到那三道扭曲漩涡标记,云芷的罗盘竟自发地轻微震颤起来,她脸色微变:“阁主,此标记……卦象显示大凶,但凶中藏吉,牵扯的因果极深,似乎与某种古老的时空悖论有关!”
墨辰则是盯着那星图残角,努力回忆着古书记载:“星骸古战场……传闻其中确实有一些涉及时间紊乱的诡异区域,被当地人称为‘时光坟场’或‘因果迷窟’,但具体位置无人知晓,进入者罕有生还。这残图若真是指向那里……”
青玄长老面露忧色:“阁主,星骸古战场凶名在外,远比古澜界危险,您孤身前往……”
凌昭抬手制止了他们:“我意已决。星骸古战场虽险,但于我而言,亦是磨刀石。你们留在星尘原,利用万宝楼的资源,尽快修复并强化宙光梭,收集一切关于三十三天域和悬空山的情报。待我从古战场归来,便是我等启程之时。”
见凌昭决心已定,且安排妥当,三人也不再劝阻,只是郑重应下。
次日,凌昭并未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星尘原。他并未乘坐任何飞行法器,而是直接撕裂虚空,根据星图残片和自身对时空波动的感应,朝着星骸古战场的方向遁去。
以他如今对空间的理解和寂灭道种的加持,短距离的星际跨越已非难事。数次穿梭之后,一片死寂、破碎的星域便呈现在他眼前。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星辰的残骸。巨大的大陆碎片悬浮在虚空中,断裂的山脉如同巨兽的骨骼,凝固的岩浆海洋散发着暗红的光芒,无数大大小小的岩石和金属碎片组成了绵延亿万里的尘埃带。空间中弥漫着狂暴的能量乱流,扭曲的引力场随处可见,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残破的、风格古老的阵法禁制碎片,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片星域中弥漫着一种浓烈的不甘、怨愤与毁灭的意志残留,那是上古强者陨落后执念所化,形成了各种无形的精神污染和诡异的法则现象。
这里,便是生命的禁区,文明的坟墓——星骸古战场。
凌昭悬浮于战场边缘,寂灭星瞳扫视着这片破碎的天地。他能感觉到,手中那块暗红残片的共鸣变得更加清晰,指引着一个明确的方向。
他没有犹豫,身形一动,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虚影,融入了这片充斥着死亡与遗忘的星骸尘埃之中,向着那未知的、可能蕴含着时空奥秘的秘地,疾驰而去。
新的冒险,在这片上古战场遗迹中,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