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水晶的蓝光还在闪。
段逸看着屏幕，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下。他刚处理完影蛛的事，脑子还紧着。但布伦希尔德不会随便发消息。她用的是紧急通道，标题写着“身份识别符文技术验证”。这事之前提过，现在终于要开始了。
他站起来，直接往工坊走。
走廊里子体来回走，搬东西，没人说话。最近秩序好了很多。上次改了巡逻制度后，领地运行更稳了。可他知道这还不够。影教的人能进来一次，就还能来第二次。光靠守门不行，真正要防的是有人冒充子体。
工坊的门开着。
布伦希尔德站在操作台前，手里拿着一块金属片，上面有细细的纹路。她看到段逸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迎上去。
“你来了。”她说，“我刚做完最后一次测试。”
段逸点头，在台边站好。他看了一眼那枚符文。绿色的线，绕得很密，像藤蔓一样。表面没光，看起来就是刻上去的。但他知道，这种东西越简单，越可能藏着厉害的东西。
“说说怎么做的。”他说。
布伦希尔德拿起金属片，指尖一划，一道微光从纹路里亮起来。三圈光晕依次出现。第一层是淡绿，第二层偏蓝，第三层一闪而过，是金色。
“第一层是你生命之种的能量。”她指着第一圈，“我用了你给的数据，把你的波动固定进符文里。所有子体都连着你，这一层就是主认证。”
段逸看她一眼：“第二层呢？”
“四位核心成员的魔力印记。”她说，“我提取了你们战斗时留下的魔力，压缩成小符印，嵌在这里。每个子体都会带这组信号，就像钥匙加密码。”
段逸伸手碰了碰蓝光。能量很稳，没有排斥。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有人想用幻术或变身冒充子体，只靠外形和魔力模仿是过不了关的。必须同时破解五重认证，包括他的本源链接。
“最外层是应答机制。”布伦希尔德继续说，“平时它是关着的。但如果有人想改符文结构，比如影教常用的‘覆盖烙印’，它就会立刻启动反制。”
她翻过金属片，背面有一小点秘银粉。
“触发后，束缚魔法会从接触点炸开，范围一米，持续十秒。同时向指挥系统发无声警报。我已经接进主控网了，一旦出问题，你会马上知道。”
段逸沉默几秒。这个设计比他想的还要强。不只是标记身份，而是让每个子体变成一个活的警报器。不用额外盯着，他们自己就能发现异常。
“试过压力测试吗？”他问。
“试了三次。”布伦希尔德走到架子前，拿出一个哥布林模型，“第一次用普通伪装术模拟入侵，符文两秒内响应。第二次加大干扰，用了更强的魔力，响应时间三点七秒，还是有效。第三次……我用了从敌人那里收的深渊匕首残片打它。”
她顿了顿。
“符文撑了四秒半才裂。但它在裂开前传出了警报。”
段逸眼神变了。这意味着就算敌人能破坏符文，也没法偷偷来。只要动手，就会留下痕迹。
“有没有认错人？”他问。
“没有。”她说，“我找了三种不同的子体做实验：工兵、力士、斥候。全都通过，没有排异。唯一的问题是——”
她停了一下。
“注入符文时，你要亲自做第一次绑定。因为你的生命能量是核心，必须由你完成第一道烙印，才能连上长期链接。”
段逸明白了。这不是贴个标签就行的事。只有他亲手刻的符文，才会真正融入子体的生命。
“开始吧。”他说。
布伦希尔德点头，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瓶。里面是淡绿色的液体，微微发光。那是用他之前留的生命样本做的符墨，能和皮肤融合。
她把瓶子放在台上，又拿出一套工具。最细的那支笔尖是秘银做的，前端斜着。
“我先做模板。”她说，“你最后一步落笔就行。”
段逸没说话，看她把金属片固定住，用工具画出基本框架。她的手很稳，每一笔都准。十分钟不到，符文的样子就出来了。
“好了。”她退后一步，“你现在注入能量，完成烙印。”
段逸拿起笔，蘸了符墨。他走到台前，手指按在金属片边上，闭上眼，连上生命之种。
意识沉进去，找到那颗跳动的光点。
他调出一段指令，把自己的能量频率设为输出，慢慢引出来。笔尖落下，绿色的墨沿着纹路走，像自己会动一样填满缝隙。
三圈光晕一个个亮起。
最后一道金纹闪过，符文轻轻震了一下，然后安静下来。
成了。
“系统正常。”布伦希尔德看着旁边的仪器，“匹配度98.6%，没波动。第一批可以做了。”
段逸睁开眼：“先做十个。”
“好。”
她马上准备材料。段逸站着没动。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但第一步必须稳。符文不能复制，每一个都要他亲自认证，不然就没意义。
十个做好后，布伦希尔德叫来一个工兵子体。
子体站到台前，伸出左臂。皮肤是普通的绿色，有点粗糙。
段逸拿笔蘸墨，手搭在子体手臂上。他再次连上生命之种，引导能量流入笔尖。一笔一笔刻上去，不快，但每一划都很准。
完成后，绿光一闪，沉进皮肤。
子体低头看了看，活动了下手，没什么不舒服。
“状态正常。”布伦希尔德检查仪器，“链接稳定，无排异。”
段逸点头。接着他又给其他九个子体做了烙印。整个过程四十分钟。每次都要连生命之种，消耗不大，但得集中精神。
最后一个做完，他放下笔。
“我可以批量做模板了。”布伦希尔德说，“虽然烙印要你来做，但前面雕刻我能完成八成。效率会高很多。”
段逸看着桌上整齐放着的十枚金属片，每一片都有相同的纹路。
“先这样。”他说，“每天二十个，优先给灵田区和巡逻队。”
“明白。”
她正要收拾工具，段逸忽然说：“等一下。”
他拿起符墨瓶，又蘸了一次笔。
“还有一个人。”
布伦希尔德抬头看他，没问是谁。她知道答案。
段逸走出工坊，穿过走廊，来到阳光房门口。米娅坐在角落的小凳上，手里拿着纸，正在画画。猫耳朵轻轻抖了抖，尾巴静静垂着。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
“把手伸出来。”他说。
米娅停下笔，抬头看他一眼，慢慢抬起左手。
段逸握住她的手腕。她的皮肤比子体软，体温也高一点。他蘸了符墨，开始在她左臂内侧画符文。动作比刚才更慢，也更轻。
米娅没动。她看着符文一点点成形，眼睛眨了眨。
最后一笔落下。
绿光浮现，三圈光晕依次亮起，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清楚。金纹停留的时间也更久。
符文沉进皮肤，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米娅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向段逸。
她的眼神很安静，像是终于找到了什么一直缺的东西。
段逸松开手，站起身。
“好了。”他说。
布伦希尔德站在门口，抱着记录板。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段逸最后看了眼米娅。她已经开始继续画画了，左手偶尔动一下，好像在适应新的感觉。
他转身离开。
工坊的灯还亮着。
桌上摆着剩下的符墨，笔尖朝上，一滴未干的绿液正顺着斜口慢慢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