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的未来,看的正是这最年轻的一辈。
他们的地位提升,就意味着谢家未来的根基更稳,前程更高。
这也是宁昌雄看中谢家,无论如何都想要紧紧扒着谢家的原因。
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谢家小子会和那个沈姓爱国青年有牵连啊!
若当真有这么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挡在这里,那自己家的筹谋,恐怕很可能就要落空了。
若是谢承渊没办法做自己的女婿,那他的大哥谢承淢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虽然谢承淢不在军中发展,但他可是难得一见的军事科研人才,也是国家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
反正兄弟俩长得有九成相似,女儿应该不介意换个人吧?
宁昌雄默默看了女儿一眼,脑子里快速盘算着退路。
顾曼臻同样眼神闪烁,心里有着不少自己的算盘。
她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把女儿嫁入谢家的!
就算谢老爷子有中意的孙媳妇又如何?
她可以使些手段,把这件事给按死在萌芽状态!
谁都不能阻挡让她女儿嫁入谢家!
否则,就是和她作对。
看来,必须尽快把那个沈姓丫头的背景给调查清楚才行!
季梦绮也被丈夫这番口不择言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正要发作,却见主位上的谢老爷子缓缓抬起了头。
好在公公心明眼亮,和她们母子站在统一战线上,还让自己男人吃了大瘪,心里就痛快不已。
只要不让自己男人胡乱指手画脚,能牵制住他,她就没必要强行出头,和丈夫争辩。
夫妻关系已经越来越淡了,若再各执己见,两人迟早离心。
但现在,两人之间已经很久没能心平气和的处理同一件事了。
她对未来的生活已经不抱期待了。
老人家的脸上没有什么怒容,那双浑浊的眼睛平静地看着自己这个大放厥词的儿子,平静得有些可怕。
“说完了?”
谢老爷子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谢九重被父亲看得心里发虚,但话已出口,他只能硬着头皮顶着。
“爸,我说的都是事实!您不能为了一个外人,毁了我们谢家!”
“呵。”谢老爷子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资本家的狼崽子?”谢老爷子重复着这句话,拐杖在地板上轻轻一点,“你嘴里这个‘狼崽子’,前不久,刚把她名下所有的家产,一亿五千万,一分不留地全都捐给了国家。”
“你再看看你推崇的,这个‘成分极好’的宁家丫头,”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用拐杖的末端,不轻不重地指向缩在顾曼臻身后的宁静柔,“她,又为这个家,为这个国家,做过什么?”
“是自导自演跳楼来陷害同志,还是假装失忆来讹诈军官?”
老爷子的话不重,却字字诛心,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一刀一刀割在宁家三口的脸上,让他们血色尽失。
“你还说,她给咱们家添了乱子?”谢老爷子浑浊的眼睛里,终于迸射出骇人的冷光,直直地盯在谢九重的脸上,“我看,这屋子里最大的乱子,就是你这个被猪油蒙了心的蠢货!”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嘴里这个‘狼崽子’,承渊和承淢的档案上添了多重的一笔功绩!”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笔功绩,他们将来能走多远!”
“而你!”老爷子的拐杖猛地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谢九重肩膀一缩。
“你这个一家之主,军区首长,丝毫不懂得感恩的蠢货,你有什么资格怨怪别人!”
谢老爷子声色俱厉,一番话如连珠炮般砸下来,把谢九重砸得晕头转向,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灰败得像死了的鱼。
谢承渊没想到,自己父亲竟然会这么想沈姝璃,心里对她的成见这么深。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谢九重被父亲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正想梗着脖子找回点场子,却对上了一双比千年寒潭还要冰冷的眸子。
是他的儿子,谢承渊。
谢承渊缓缓站起身,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将父亲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爸,请您说话过过脑子!”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像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谢九重的心里。
客厅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父子对峙给惊呆了。
季梦绮愕然地看着儿子,她没想到儿子会如此不留情面地当众顶撞自己的父亲。
宁家三口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缩在沙发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这场家庭风暴的余波扫到。
谢承渊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他那双深邃的黑眸死死锁着自己的父亲,字字句句,都如同重锤,狠狠砸下。
“她是资本家身份怎么了?那也是老领导亲自认可的红色资本家!”
“别忘了,你们军区今天刚得的那笔一千万的军用拨款是怎么来的,难道您心里没数吗!”
“还有,这几天,咱们谢家同我一辈的兄弟姐妹们,能升职都动了吧?没工作的也都给安排了工作了吧!”
谢承渊每说一句,谢九重的脸色就白一分。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或者说不愿承认的事实,此刻被儿子血淋淋地剖开,摊在所有人面前,让他无地自容。
“按照他们的资历,没有沈同志为谢家送来的功劳,他们的职位能提升的那么快吗?能那么快有工作分给他们吗!”
“沈同志给谢家带来的好处,你是只字不提是吗!良心呢?”
“难不成,就因为没给您的职位动一动,您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否认别人的功劳吗!”
谢承渊步步紧逼,那质问如同尖刀,将谢九重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捅得千疮百孔。
“您在这个职位做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提升,到底什么原因您心里没有数吗?”
“肉都送到你嘴里了,你自己接不住,能怪别人吗?您不应该检讨一下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