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顾成坤和长孙百里便找到秦戈。顾成坤首先感谢了他能劝服顾非,继续留在虎威军中。能在军中成为镇守一方的将领,保家卫国,光宗耀祖,一直都是顾成坤对顾非最大的期盼。
其次,告诉秦戈,段家的主要人物都已藏匿不见。自从上次段高峰刺杀秦戈失败后,朝廷、高念、左远南等都暴跳如雷。得知消息的当晚,督武司何大人就联合长安知府查抄了段府,可段志远和段凯等人都已消失,只留下管家仆人以及不受重视的段家旁支。
看来段家刺杀秦戈是蓄谋已久的,而非段高峰一时心血来潮。顾成坤分析,如果当时段高峰刺杀成功,自然会有各路人马为其掩盖事实,颠倒是非,那些知情者事后也都会被悄然灭口。一旦失败,段家就必须成为那只替罪羊,段高峰也有这个自觉,从段志远等他事先藏匿起来就可以看出。
如今朝廷在通缉段高峰、段志远等主谋,督武司也在全力搜寻段家人,顾成坤、长孙百里也拜托了江湖上的朋友留意一二。可段高峰等人却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秦戈对段家的仇恨不及公孙家。当然,如果他们再次落到他的手里,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何武的仇必须得报
相对而言,他更想对公孙家复仇。公孙家依靠祖荫和瑛贵妃,表面上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坏水,不知干了多少龌龊之事。吴大猷及镖局同伴的死,秦戈一直耿耿于怀。
秦戈劝说顾成坤和长孙百里不要再纠结此事,段高峰修为高深,为人阴险狡诈,免得误伤无辜。自有督武司和他来追查段家下落。
顾成坤又问及秦戈接下来的打算,秦戈道:“师父,弟子想先去定海普陀寺拜访一下如尘大师,然后再看具体情况定夺。”
“休息一下也好。”顾成坤十分心疼眼前的弟子,自从他离开师门后一直四处奔波,几次九死一生,从未真正闲下来过。“不过,你和徐小姐的事,还是尽早办了的好。徐小姐等了这么些年,你可不能辜负人家。”顾成坤道。
“师父,弟子的意思是这次去定海,顺道去一趟京城,拜访一下徐大人。得到他们的允可后,弟子……弟子和文汐就把事办了。”秦戈道。
翌日一早,督武司何大人和长安知府曾少睿便先后来访。秦戈笑脸相迎,招待十分殷勤。如果不是他们和顾成坤等人的暗中保护,秦母与徐文汐不会过得如此安稳。
“督武司已经在全天下搜寻段家那些恶贼,目前有蛛丝马迹显示,段家人都去了巴蜀。至于去了哪里,何某的同仁正在追查,迟早给秦将军一个交代。”何大人开门见山。
“多谢何大人,为秦某之事费心了。”秦戈言语诚恳道:“只是秦某已经退出边军,将军的称呼秦某愧不敢当。”
“秦将军为国为民屡立奇功,数次力挽狂澜,却落得被逼出边军。别说是虎威军将士了,就是我等都为你叫屈。”何大人低声道。
秦戈心中感慨万分。刚送走何大人,长安知府曾少睿后脚就踏进了秦家大门。
“秦兄弟,好久不见啊,别来无恙啊?”曾少睿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进门便大声打着招呼。
“曾大人,托您的福,秦某一切还算顺遂。”秦戈也打着哈哈。他知道表面憨厚的曾少睿其实内里精明狡黠,不然也当不上长安知府这样一个重要职位。只是从他以前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是真把秦戈当朋友,所以秦戈对其也是真诚相待。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曾少睿道:“秦兄弟,陛下的病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徐大人在京城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如果将来太子殿下一旦登基,这个……你懂的,还是尽早作打算的好。”
秦戈正想带着徐文汐进京探访徐牧之,可如今从曾少睿提供的消息来看,如果他们此时回金陵,无异于自投罗网了。“曾兄,前段时间不是说陛下的身体有所好转了么?”秦戈道。
“唉,哪有什么好转,都是宫中为了安抚民心特意说出来的罢了。”曾少睿皱眉道。他的恩师首辅张晗深得灵武帝的赏识,可与太子之间关系微妙。灵武帝一旦驾崩,张晗的首辅位置肯定不保,能够安稳致仕就算不错了。张晗退位,自然也会影响到他。
秦戈正在考虑要不要带小草一起去金陵,小草的医术不一定比御医好,但对症下药的功夫却一定超过御医们。
“秦兄弟,你立下了那么多战功,最终却只是一个参将。那些跟在你后面只打了几个小小胜仗的,升得比你还快,真是气死我了。”曾少睿忽然愤愤不平道:“这个郭有乾也真是的,他不是你亲自招募的么?凭什么让他当虎威军主将?还有比秦兄弟更合适这个职位的吗?”
秦戈哑然失笑,心中也有些感动。曾少睿的愤愤不平,可比何大人的客套寒暄真心多了。秦戈将其中的详情和曾少睿大致说了一下,曾少睿神色才稍微缓和下来。
接下来的数日,三秦总督左远南、道台伍渊等各方势力都派人来秦家,或诚心相邀,或打探口风,秦戈不胜其烦。
秦戈早就将过段日子要和徐文汐一起回金陵去提亲的事,告知了秦母。秦母这几日天天催他赶紧上路,这日两人在吃饭时,秦母又道:“戈儿啊,你回来后,娘原来平静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要不,你还是早点去京城吧,否则这一天到晚不停有人打扰,娘心里也很烦啊。”
“娘,孩儿只是想再多陪您几天嘛,您就这么想把我赶出家去吗?”秦戈苦着脸道。
“啪”,秦母给了秦戈一个暴栗,道:“你怎么说话呢?我这是赶你吗?汐儿这么好一个姑娘,到时被人抢走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当初若不是你拖拖拉拉,莹儿她也……”秦母的话戛然而止。
二人之间沉默良久。秦母低着头默默垂泪,秦戈嘴里的一口饭咀嚼了很长时间,一直无法咽下。
“娘,孩儿……孩儿后天就去京城。”秦戈打破了沉默道:“如果徐家答应了我们提亲,回来后我就成亲。”
“戈儿,娘亲刚才……”秦母恨自己的心直口快,小时候就因为这个,她和秦戈之间的交流就很少。
“娘,没关系,孩儿相信,这些年您并不比我轻松多少。”秦戈道。
“以后我们将她放在心里就好。”秦母故作轻松道:“汐儿这么好一个姑娘,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黑不溜秋的臭小子。要是别人,怕是早就抢回房中了吧?”
当天下午,秦戈就去徐文汐那征求她的想法。徐文汐听闻要去她家提亲,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但一想到可以再次见到父亲和家人,一时也欣喜不已。
秦母在长孙夫人和柳岑两个购物高手的陪同下,逛遍了长安城主要街道,买了满满一箱子礼品。不仅徐家的亲朋戚友考虑到了,连管家、丫鬟都有礼品。秦母将秦戈留给她的银子挥霍一空,还从张满仓、田丰那借了不少。
秦戈哭笑不得,徐文汐却十分感动,悄悄地用自己的银子还给张满仓和田丰。可是两人死活不肯收,都说秦戈救过他们的命,区区几两银子算什么?张满仓本还打算同行,被小鸭子和秦母狠狠瞪了一眼,马上就蔫了下去。
第三日一早,秦戈赶着一辆载满礼物的马车,和小草一起来到徐文汐家门口等她。除了
秦母准备的提亲礼品外,还有顾成坤、铁师、长孙百里、张满仓父亲等长辈给徐家的礼物。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淡绿色长衫的俊俏后生从门里走出,弯眉凤眼,唇红齿白,皮肤如玉般晶莹剔透,笑起来眉眼像极了月牙儿。
“这是谁家的小伙,俊俏得过分了些。”秦戈看得目瞪口呆,忽然心中惊悚,自己不会有那方面的喜好吧?
连一向对男女之情不甚在意的小草,看到女扮男装的徐文汐后都怦然心动。
徐文汐见两人怔怔发呆,完全没有迎接自己上马车的打算,不禁嫣然一笑,低头就上了车。秦戈和小草对视一眼,竟然有些许情敌之间对峙的意思。
调转马头才走了几步,就到了秦家门口,秦母正等候在此。徐文汐下车盈盈一福,秦戈则是磕了三个头。秦母红着眼嘱咐了几句,三人便驱车往南城门而去。
昨晚铁师将他要求的翡翠扳指给做了出来,刚出南门后不久,秦戈就将这枚扳指送给徐文汐,作为定情信物。
这枚扳指上镶嵌的是极为罕见的满绿冰种翡翠,不过戒面是可以打开的。打开戒面后,里面有一个精巧的机关,轻轻一按翡翠,一枚银针就会从扳指里疾速射去。
自从上次段凯之事后,秦戈苦思冥想了许久,才终于想出来的方法。他马上就与铁师沟通,铁师经过多次的反复研制,终于于昨晚做了出来。如今徐文汐除了那把金柄黑刃的匕首外,又多了一把防身利器。
见到秦戈二人卿卿我我,眼神都能拉出丝来,一旁的小草白眼都要飞上天了,可是却毫无办法,只得躲在车内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