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太傅府的密室里,烛火昏暗,映着几张凝重到近乎扭曲的脸。
太傅张敬之端坐主位,手指死死攥着一卷奏折,指节发白,奏折上正是太子赵珩回京后呈给皇帝的《封地见闻疏》。
密室门紧闭,连窗外的风声都被隔绝在外,只余下几人压抑的呼吸声,透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荒谬!简直荒谬至极!”
张敬之猛地将奏折拍在案上,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一个藩王的旁门左道,竟让太子殿下如此推崇!什么‘实学利民’‘新法兴邦’,这分明是陈则宏那逆贼的妖言惑众,想要动摇我大胤的根基!”
坐在一旁的礼部尚书李嵩,脸色同样难看。
他刚从东宫回来,想起与太子的对话,便心有余悸:
“太傅所言极是。方才臣去东宫见太子,提及春耕礼仪需循古法,太子竟直言‘礼仪若不能利民,徒具形式何用’,还说封地的农桑之法比京城的‘古法’实用百倍,让臣牵头研究推广!”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更可怕的是,三皇子、五皇子也跟着起哄,说什么‘朝堂该多些务实之臣,少些空谈之辈’,句句都透着陈则宏的影子!”
这话像一颗火星,点燃了密室里的恐慌。
户部尚书王怀安捋着花白的胡须,眉头紧锁:
“以往我们只当陈则宏是个会治地的匹夫,即便封地繁荣、声望日隆,终究只是边疆一隅,翻不起大浪。可如今…… 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几位皇子也关乎宗室传承,他们被陈则宏的‘新学’洗脑,这才是最致命的!”
他的话戳中了所有人的要害。
保守派们不怕陈则宏有军功、有声望,毕竟帝国幅员辽阔,藩王强盛者不在少数,只要皇权稳固,总能制衡。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陈则宏竟不费一兵一卒,就通过 “教导” 皇子,将自己的理念渗透到了帝国未来的核心。
一旦太子登基,推崇 “新学”、推行 “实政”,他们这些靠着 “尊儒守旧” 起家的大臣,必将失去立足之地,甚至可能被清算。
“此贼不除,后患无穷!”
兵部尚书赵烈拍案而起,眼中闪过狠厉,
“他这是在釜底抽薪!用几年时间,就想改变我大胤传承千年的治国之道,让我们这些遵循祖制的臣子无容身之地,其心可诛!”
张敬之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阴鸷:
“赵大人说得对。陈则宏如今羽翼已丰,封地有粮有兵,民心归附,又得了皇子们的青睐,再放任下去,不出五年,怕是整个帝国都要被他的‘新学’所惑。我们必须尽快动手,彻底铲除这股势力。”
密室里的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心照不宣。
李嵩低声道:“陛下对陈则宏本就心存忌惮,只是碍于封地实力,暂时妥协。我们可联名上奏,弹劾陈则宏‘私传异术、蛊惑皇子、意图不轨’,再暗中联络军中旧部,若陛下点头,便可即刻出兵围剿封地。”
“弹劾需有‘实据’。”
王怀安补充道,
“我们可让驻守南方的将领上奏,称陈则宏的民兵频繁操练,有‘谋反’之嫌;再收买封地的旧吏,伪造他与外敌勾结的书信,让陛下深信不疑。”
赵烈颔首:“军中之事,我来安排。只要陛下下令,南方诸军可迅速合围封地,陈则宏即便有民兵,也绝非朝廷大军的对手。”
几人越谈越密,密室里的烛火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宛如一张张择人而噬的网。
他们没有注意到,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案上的《封地见闻疏》上,那上面 “务实利民” 的字句,在昏暗的密室里,透着一股不容阻挡的生命力。
而此刻的封地,陈则宏正站在格物院的工坊里,看着工匠们调试改进后的电报机模型。
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京城的暗流涌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知道,保守派的反扑迟早会来,而他能做的,就是抓紧每一分时间,让封地的实力再强一分,让 “新学” 的种子,在更多人心中生根发芽。
这场新旧之争,注定不会平静,但他已然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