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天倒计时,第十六天。
碎星群岛遭遇归墟本源侵蚀、张玄清隔界传法化解危机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震动了现实世界与《玄门》世界的所有高层。
“守望者”指挥部紧急召开了全球会议。巨大的全息会议室内,三十七个秩序共鸣区的负责人投影齐聚,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
文鸢站在主位侧方,身后的大屏幕上播放着从苏半夏处传回的战斗记录——尤其是那点“虚无之种”侵蚀龙主印玺、反向攻击苏半夏道心的可怕画面。
“各位,情况已经明朗。”文鸢的声音清晰而冷静,但内容却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归墟不仅会污染能量、扭曲规则,它已经进化——或者说,展现出了它一直具备的、更可怕的能力:直接侵蚀‘秩序’的载体本身。”
她放大了那点黑暗的特写:“我们称之为‘虚无之种’。它不是普通的污染源,而是归墟本源的‘触须’,具有极强的针对性。在碎星群岛,它的目标是承载中州龙脉权柄的龙主印玺,以及执掌印玺的苏代府主。如果我们判断没错,它的目的,是斩断《玄门》世界与现实世界之间,通过张先生建立的、最坚固的秩序连接点之一。”
一名欧洲区的负责人沉声问道:“这种‘种子’,在现实世界是否也会出现?我们的净秽小队,对付得了吗?”
“目前尚未在现实世界检测到同类型目标。但不排除未来会出现。”文鸢调出数据分析,“根据张先生的分析,‘虚无之种’的形成和投放需要极高的‘浓度’和‘精准度’。碎星群岛的环境特殊——上古星辰陨落、空间脆弱、本身就有大量归墟残留——很可能是对方精心选择的‘试验场’和‘投放点’。现实世界的规则更加‘厚重’,想要直接投放‘虚无之种’难度极大,但绝非不可能。”
她切换画面,显示出全球十七处“归墟倒影”的分布图,其中十处尚未净化。“我们的对策是:第一,加快剩余倒影的净化速度,消除可能被用作‘跳板’的污染源;第二,张先生将亲自为所有净秽小队队长及‘虚实同步’候选者,进行针对性的‘道心防护’加持;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画面再次切换,显示出两个相互缠绕、闪烁着无数连接光点的球形结构模型,正是现实世界与《玄门》世界的规则网络示意图。
“加速构建‘寰宇龙脉共振网络’,并尝试与《玄门》世界的中州龙脉进行更深层次的规则融合。”张玄清的声音通过特殊频道接入会议,“敌人攻击我们的连接点,我们就将连接点变成遍布全身的神经网络,让两个世界的秩序真正融为一体。一处受损,全网共担;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根据碎星群岛事件的数据回馈,当我的力量通过初步成型的‘龙脉网络’跨维度传输时,现实与《玄门》的秩序规则产生了短暂的‘共振升华’效应。这意味着,这条路是对的。接下来,我将亲自进入《玄门》碎星群岛深处,一方面查清‘虚无之种’的来源和投放机制,另一方面,尝试以那里为‘基点’,建立第一个跨世界的深层共振锚点。”
“张先生,这太危险了!”几位负责人几乎同时出声。碎星群岛刚刚证明了其极端危险性,张玄清作为两个世界秩序网络的核心,亲自涉险,万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必要的风险。”张玄清的语气不容置疑,“‘虚无之种’的出现,意味着归墟一方的战术升级。被动防御只会让对方不断试探出我们的弱点。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掌握更多关于它们新手段的信息。况且……”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虚拟会议室,看向了某个方向:“我与‘昆仑镜’交流后得知,碎星群岛在上古时期,并非单纯的陨星坠落之地,那里曾是一处……观测归墟的‘前哨站’遗迹。或许,我们能找到一些被遗忘的、关于如何对抗归墟本质的线索。”
会议最终通过了张玄清的方案。全球净秽行动进入最高优先级,所有资源向其倾斜。“虚实同步”候选者的培训强度再次提升。同时,一套围绕张玄清进入《玄门》碎星群岛的支援、接应、紧急撤离方案开始紧锣密鼓地制定。
《玄门》世界,天师府,紫霄殿。
苏半夏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她面前,站着刚刚从“虚实同步”试炼中取得突破的“玉衡子”和“赤炎”两人——他们被张玄清特批,提前结束了现实世界的巩固修行,紧急召回游戏世界。
“情况你们已经知晓。”苏半夏看着二人,“府主即将亲自进入碎星群岛,我需要一支最精锐、最可靠的小队随行护卫,并协助建立那个‘深层共振锚点’。你们二人,是府主亲自认可,初步掌握了规则同调之人,是此行最佳人选。”
“玉衡子”和“赤炎”对视一眼,眼中没有任何畏惧,只有坚定与荣耀。
“愿为府主前驱,万死不辞!”
“很好。”苏半夏点头,又点出了另外八名在之前净化行动中表现最出色的巡天卫队长,“加上你们二人,组成十人‘护道小队’。给你们一天时间,熟悉彼此,磨合阵法,领取最高级别的物资。明日此时,随我一同前往碎星群岛边缘基地,等候府主降临。”
“是!”
一天时间转瞬即逝。
碎星群岛外围,之前建立的前哨基地已经过紧急加固,布设了更加严密的防御和净化阵法。苏半夏率领十人护道小队,以及三百名巡天卫精锐驻守于此,严阵以待。
约定的时间到了。
基地中央的传送阵亮起柔和的白光,但走出来的并非游戏角色“青玄道人”,而是一道略显虚幻、却凝实无比、周身流淌着星辰与龙影的道念化身!这正是张玄清大部分意识借助“虚实秩序道种”与龙脉网络,跨越维度降临的形态!他的现实本体,依旧坐镇“龙首”基地,维持着全球网络的运转。
“府主!”苏半夏等人躬身行礼。
张玄清(化身)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在“玉衡子”和“赤炎”身上略微停留,露出一丝赞许:“不错,根基已固。”他随即看向远处那片被灰雾笼罩的群岛,“事不宜迟,出发。半夏,你持印玺与我居中策应。护道小队分列四方,以‘四象衍化阵’为基,随时准备应对规则层面的突袭。其余巡天卫,固守基地,维持退路畅通。”
“是!”
没有丝毫拖沓,张玄清的化身化作一道流光,率先投向碎星群岛深处。苏半夏手握龙主印玺紧随其后,十人护道小队结成阵势护卫左右。一行人如同劈开迷雾的利剑,迅速消失在灰暗的天海之间。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诡异。破碎的岛屿悬浮在空中,有的倒立,有的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空间中不时闪过彩色的裂缝,那是极度不稳定的空间乱流。黯星粉尘的浓度越来越高,即便有净化阵法护体,众人也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抑和烦躁感在心底滋生。
张玄清却如闲庭信步,他的道念化身仿佛与周围扭曲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和谐共存。他所过之处,紊乱的规则会暂时变得平顺,弥漫的黯星粉尘也会被无形的力场推开。他不断以神念扫描着下方掠过的一座座岛屿,搜寻着上古遗迹和归墟污染的痕迹。
忽然,他停了下来,目光锁定下方一座形状如同被巨爪撕裂的、通体漆黑的岛屿。岛屿中心,一座由某种黯淡金属构成的、半埋于地下的金字塔形建筑隐约可见。
“找到了。上古‘观墟台’遗迹。”张玄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也是……归墟污染最浓郁的几个节点之一。”
他能感觉到,那座金字塔内部,盘踞着一股强大而邪恶的意志,以及……不止一颗“虚无之种”的波动!
“准备战斗。”张玄清淡漠的声音响起,“敌人,就在下面。”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下方黑色岛屿上,那座金字塔的顶端骤然裂开!无数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黑色液体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三头形态各异、却同样散发着归墟本源气息的恐怖魔物!
一头形如多眼多触手的浮空水母,周身流淌着消融空间的黏液;
一头是高达百丈、由无数兵器残骸与尸骨拼接而成的扭曲巨人,每走一步都引动大地悲鸣;
最后一头,竟是一团不断变幻形状、没有固定形态的暗影,但其散发出的“存在否定”感,比之前在海上遭遇的“虚无之种”还要强烈数倍!
更麻烦的是,随着这三头魔物出现,整个黑色岛屿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形成了一个临时的归墟领域,将张玄清一行人笼罩在内!领域内,秩序规则的运转受到极大压制,而归墟的力量却得到增强!
“三头……至少都是化神初期的归墟造物!”苏半夏脸色一变,握紧了龙主印玺。
张玄清却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那头无形的暗影魔物,以及它身后金字塔深处,那几颗隐约闪烁的“虚无之种”。
“以遗迹为巢,以‘种子’为核,催生出这种级别的怪物……果然是在这里进行‘培育’和‘试验’吗?”他低声自语,随即抬头,对严阵以待的众人道:
“按计划行事。护道小队,缠住那头骸骨巨人和浮空水母。半夏,你以龙主印玺,暂时牵制那片暗影。至于金字塔里面的东西……”
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那星辰龙影般的道念化身骤然变得无比凝实,一股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秩序威严轰然爆发!
“交给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并指如剑,对着下方那座黑色的金字塔,轻轻一划。
“此地污秽,当以业火焚之。”
嗤——
一道细如发丝、却呈现出纯粹赤红色泽的火焰,自他指尖诞生,悄无声息地飘落。
这火焰没有温度,却让看到它的所有魔物、甚至那座金字塔,都发出了惊恐到极致的尖啸!
红莲业火——焚尽罪孽,净化本源,直指存在之“业”的秩序之火!这是张玄清在初步融合两个世界秩序规则后,结合自身对“因果”、“净化”之道的理解,新领悟的法则显化!
业火触及黑色金字塔的瞬间,整座遗迹,连同其中孕育的几颗“虚无之种”,如同被点燃的油库,轰然化作一片寂静燃烧的赤红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