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即将出手的刹那。
“嗤。”
一声带着一丝玩味笑意，从他侧后方不远处的一棵高大古树的树冠阴影中传来。
李子凡动作一顿，掌中混沌光球瞬间湮灭，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那片阴影，周身气息骤然变得危险起来：“谁？！”
能如此接近而不被他察觉，来人绝非等闲！
只见那浓密的树冠枝叶一阵轻微的晃动，一道素白窈窕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轻盈地飘落在一根较粗的枝干上，与她一身利落的夜行劲装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来人身姿挺拔，脸上蒙着一块同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明亮狡黠、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虽然蒙着面，但那双眼睛，那身段，以及那独特的气息……
“苏晚照？”李子凡眉头紧锁，“你跟踪我？”
苏晚照轻笑一声，声音透过面纱显得有些朦胧，却依旧悦耳：
“李公子这话说的可真叫人伤心，这黑水城又不是你家开的，许你李公子月夜访友……呃，访仇，就不许小女子我登高赏景了？”
她嘴上说着俏皮话，目光却快速扫过下方仓库院落的情况，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击晕而不杀，直捣非核心但足以令其肉痛的产业……李公子这第一刀，砍得倒是又准又狠，还留足了余地。”
“是在顾忌什么？还是……另有所图？”
李子凡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他自认行踪隐秘，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苏晚照歪了歪头，伸出纤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他的心口，笑道：
“女人的直觉，加上……一点点对李公子行事风格的推测。”
“我猜，你定然不屑于从那些小喽啰下手，要动，就会直接动周家的产业。”
“而西城这片，恰巧归我‘稍微’多留意了一点。”
她这话半真半假，自然不会说是动用了青莲教在黑水城的部分情报网络。
大致推断出了他可能选择的几个目标范围，并亲自前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撞了个正着。
李子凡眼神微眯，对苏晚照的能量和心思有了更深的认识。
此女绝非这么简单。
“那你现在意欲何为？”李子凡语气依旧冷淡，“观战？还是……阻我？”
“阻你？”苏晚照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若是要阻你，方才在你凝聚那可怕光球时就出手了，何必现身？我是来……”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稍微正经了些，“确保李公子这第一把火，能烧得足够旺，足够让该看到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说着，她手腕一翻，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了三枚薄如蝉翼、通体漆黑、却隐隐有符文流转的小巧飞镖。
“李公子手段固然凌厉，但毁仓毁粮，动静虽大，却少了几分趣味……”
她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般的光芒，“小妹不才，添个彩头如何？此物名为‘鬼哭藤镖’。
中者无伤，却能引动地底阴煞之气，令其附着之物在未来数日内，持续散发出一种……嗯，极其难闻，足以令方圆百丈之人掩鼻而走。”
“就连连低阶妖兽都不愿靠近的恶臭，且水洗不褪，风吹不散。”
她看向李子凡，眼神狡黠：“如此一来，周家不仅损失仓库物资，未来数日此地更是臭不可闻，无法运作。”
“连重建都要先除臭。这份‘礼物’，是不是更合那位周炜少爷的心意？”
饶是李子凡心性冷硬，听到这般缺德的伎俩，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女人……报复人的手段，还真是别具一格。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更能恶心周家，更能打疼他们的脸面。
“随你。”李子凡最终淡淡吐出两个字，算是默许。
他不再理会苏晚照，再次抬起手，混沌光球重新凝聚，比之前更凝练几分。
苏晚照嫣然一笑，虽然面纱遮面，但那笑意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她手腕一抖！
“咻！咻！咻……”
三枚黑色飞镖无声无息地射出，并非射向仓库建筑，而是精准地没入了仓库地基下方的三个不同方位，瞬间消失不见。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子凡掌中的混沌光球也脱手而出，如同流星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仓库那厚重的石木结构之中。
一息，两息……
“轰隆隆隆——！！！”
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闷响，整个仓库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巨大的梁柱从内部断裂，墙壁扭曲龟裂，屋顶瓦片如同雨点般哗啦啦坠落。
烟尘冲天而起，却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约束在一定范围内，并未过度扩散，但那巨大的动静，足以惊动小半个西城。
而在烟尘弥漫之中，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恶心的恶臭，已经开始从地底弥漫开来，初时淡淡，随即迅速变得浓烈，仿佛腐烂了无数年的臭鱼烂虾混合着某种沼泽毒瘴的味道……
完成了。
李子凡看都未多看那崩塌的仓库一眼，身形一晃，便从屋顶消失，如同融入夜色。
树冠上，苏晚照满意地嗅了嗅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臭味，眼中笑意更浓。
她同样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离去，只留下一座彻底报废、并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成为“禁忌之地”的周家仓库，以及那迅速扩散、足以让周家颜面扫地的恶臭……
李子凡的报复，以这样一种出乎意料又极具羞辱性的方式，正式拉开了帷幕。
消息很快就会传回周家，传到周炜的耳中。
未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