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不仅李子凡眉头微挑，沐少宸和沐汐雪也露出了关注的神色。
就连两侧的鲛人长老们，也有几位脸色微变，显然知晓内情。
“哦？”李子凡放下手中的藻茶，神色平静地看向女皇：“愿闻其详。”
鲛人女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权杖，缓缓道：“约莫百年前，位于碧波海渊极东边缘，靠近‘寂灭海沟’的一处海底山脉深处，不知为何，出现了一道细微的空间裂隙。”
“空间裂隙？”沐少宸低声重复，面露讶异。空间之力玄奥莫测，非化龙境大能者不可触及。
“不错。”女皇颔首道：“那裂隙极其微小，且极不稳定，时隐时现。”
“但麻烦的是，偶尔会有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且充满混乱和死寂气息的能量，从裂隙中渗透出来。”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厌恶：“这种能量极为诡异，它能污染海水，侵蚀生灵。”
“被污染的海水会变得浑浊腥臭，失去活力；而被侵蚀的生灵，无论是鱼虾还是海草，都会变得狂暴嗜血，最终血肉枯萎，化作枯骨。”
“而我们，将其称之为……蚀渊暗流！”
“百年来，我族一直依靠先祖留下的海神守护大阵，勉强将那裂隙散逸的能量限制在极小范围内，并定期派遣精锐队伍前去净化。”
“但近几十年来，那裂隙似乎有扩大的趋势，渗透出的蚀渊暗流也越发活跃。
负责净化的队伍越来越吃力，甚至偶有伤亡。”
这时，一位负责守卫海渊边境的长老沉声补充道：
“陛下所言极是，尤其是近半年，那暗流的侵蚀性明显增强，净化阵法的消耗倍增。”
“长此以往，恐非长久之计。若让那暗流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鲛人女皇看向李子凡，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李公子，你之前展现的力量，磅礴而中正，似乎对那种混乱能量有着天然的克制。”
“本皇在想……不知你是否愿意，随我族精锐一同前往那裂隙所在，探查一番？”
“若能寻得根源，或找到更有效的遏制之法，于我碧波海渊，便是天大的恩情！”
她这番话，既是请求，也是一种试探。解决这种关乎族群存亡的隐患，远比单纯的贸易往来，更能证明盟友的价值和诚意。
沐汐雪闻言，立刻紧张地看向李子凡，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那蚀渊暗流听起来就十分危险。
沐少宸也面露凝重，但他更清楚，这是一个机遇。
若李子凡能解决连鲛人族都头疼的隐患，沐家与碧波海渊的关系将坚不可摧。
对此，李子凡沉吟片刻。
空间裂隙……异界能量？
这让他想起了千手妖皇巢穴中那颗仙丹空壳，以及魔神们感应到的仙界气息。
这两者之间，是否会有什么联系？
他体内，四道魔神意志也产生了微妙的波动。
“哼！”烬天：混乱死寂的能量？听着有点像被稀释了万倍的‘九幽魔煞’的味道……但又不太纯粹。”
永寂：“空间裂隙……联通之处，未知。风险与机遇并存。”
罗喉：“能侵蚀生灵血肉？嘿嘿，若是能吞噬掉，说不定是大补！”
玄机：“需亲眼所见，方能分析。此乃深入了解此界底层规则之契机。”
感受到魔神们的兴趣以及自身的好奇，李子凡抬起头，迎向鲛人女皇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听起来很有意思。陛下若信得过，李某愿往一探。”
见到李子凡如此爽快答应，鲛人女皇眼中闪过一抹真正的欣喜：“好！李公子果然快人快语！本皇在此先行谢过！”
她随即正色道：“此事不宜拖延，待李公子稍作休整，熟悉海渊环境后，本皇会亲自指派最得力的长老和晶鳞禁卫护送公子前往裂隙海域。”
“有劳陛下安排。”李子凡点头。
接下来的谈话，气氛更加融洽。
鲛人女皇设下盛宴，款待李子凡一行人。
晶莹剔透的水晶桌上，摆满了各种珍稀的深海佳肴：以灵藻包裹、清蒸后依旧保持鲜活形态的荧光鱼。
用千年寒玉碗盛放、散发着沁人寒气的冰镇海胆膏；以秘法腌制，口感爽脆弹牙的七彩珊瑚虫。
还有用夜光杯承装，如同液态星辰般的百年海乳琼浆。
鲛人侍女们穿梭其间，悄无声息地添酒布菜。
气氛融洽，宾主尽欢。
在初步敲定了小规模易货贸易的意向，并确定了李子凡将协助探查蚀渊暗流之后，双方的关系明显拉近了许多。
鲛人女皇姿态优雅地端起一杯海乳琼浆，向李子凡等人致意，随口问道：“说起来，诸位此番穿越外海，抵达我碧波海域，途中可还顺利？近些时日，外海似乎并不太平。”
负责情报的鲛人长老接过话头，补充道：“陛下所言极是，据巡逻卫队回报，约莫数天前，邻近的怒涛海岭与寂灭海沟交界区域。”
“曾爆发过一场极其剧烈的能量冲突，动静之大，甚至波及了周边数个海域。”
这位长老面露一丝凝重：“据逃散的海族描述，似乎是人族强者与盘踞在那片海域的千手妖皇发生了激战……”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位……曾让周边海族闻风丧胆的千手妖皇……似乎……陨落了！”
此言一出，长老席间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千手妖皇的恐怖，他们许多人都曾听闻甚至亲身体会过，其陨落绝对是震动东海的大事。
“此事确实蹊跷。”另一位长老捻着胡须道：“据传出手的人族强者似乎只有寥寥数人，却能斩杀那老妖皇，其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如今周边海域各大势力皆是惊疑不定，一方面庆幸除去一大害，另一方面也对那神秘的人族强者充满了忌惮，纷纷加强了戒备。”
“诸位来时，想必也感受到了沿途海域的紧张气氛吧？”
鲛人女皇微微颔首，美眸看向李子凡等人：“说起来，那片海域，似乎正是诸位前来碧波海域的必经之路……”
“……”
当千手妖皇陨落这个话题被提起时，知情的沐少宸、沐汐雪以及蜃璃，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正在慢条斯理品尝着一块晶莹鱼脍的李子凡。
沐汐雪更是忍不住用胳膊轻轻碰了碰李子凡，嘴角憋着笑。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李子凡放下手中的玉箸，拿起一方鲛绡手帕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不迫。
他抬眼看向面露好奇的鲛人女皇和诸位长老：
“陛下和诸位长老所说的那片海域，我们确实经过了。”
他顿了顿，在所有人注视下，轻描淡写道：“至于那头八爪鱼……嗯，当时它似乎想将我们的船拖入海底打牙祭。”
“李某不得已，只好出手，侥幸将它打死了。惊扰了四方海域，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
“哐当！”一位正端起酒杯的长老，手一抖，玉杯险些掉落在地。
“什么？”
“是……是你？！”
“李公子…你说那千手妖皇……是……是被你……”
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了寂静，所有鲛人长老，包括鲛人女皇，脸上都露出了些震惊的神色。
他们的目光盯着李子凡，仿佛要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族朋友。
千手妖皇！
那可是称霸一方海域数百年，实力堪比人族四极境后期巅峰尊者的深海巨擘。
其魔触万千，黑雾领域更是难缠至极。即便是鲛人女皇亲自出手，也只能将其击败，想要将其斩杀，也绝非易事，起码也得付出点代价才行。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用如此轻松写意的语气，将这场足以震动东海的战斗，说成是……不得已出手打死？
这……这简直是怪物中的怪物啊。
鲛人女皇回过神来，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李公子……此言当真？那千手妖皇，真是陨落于你手？”
李子凡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
“嘶！”
得到确认，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诸位长老看向李子凡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之前的客气瞬间变成了深深的敬畏。
能斩杀千手妖皇，意味着这位李公子的实力，至少也是半圣级别，甚至可能……更高。
难怪他刚才能与女皇陛下的威压分庭抗礼，难怪他敢答应去探查那危险的空间裂隙。
沐少宸和沐汐雪看着鲛人族高层们那副震惊失态的模样，心中暗笑，颇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蜃璃更是骄傲地挺了挺胸脯，仿佛斩杀妖皇的是她自己一般。
鲛人女皇沉默了片刻，忽然举杯，对着李子凡，语气郑重无比：
“李公子真乃神人也，此妖为祸海域多年，我族亦受其威胁，公子将其斩杀，不仅解了贵船队之危，更是为东海除去一大害！本皇代表碧波海渊，敬公子一杯！”
其余长老也纷纷反应过来，连忙举杯相敬，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了十分。
经此一事，李子凡在鲛人族心中的地位，已然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接下来的宴会，气氛更加热烈，但鲛人族高层们言谈举止间，对李子凡已然带上了一种对绝世强者的由衷敬畏。
而李子凡，依旧是一副客气的模样。
宴席结束后，鲛人女皇亲自为李子凡等人安排了海神殿内最舒适的客殿休息。
并约定，一日后，将由一位对那片裂隙海域极为熟悉的族老，亲自带领一队最精锐的晶鳞禁卫，陪同李子凡前往蚀渊暗流的边缘地带进行探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