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哥靠在椅背上，弹了弹烟灰。
“小孙啊，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说要见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孙能偷偷使了个眼色，小翠赶忙将装着钱的袋子放在麻将桌上，拉开拉链，露出一沓沓红色钞票。
“蛇哥，这是这个月的份子钱，整整七万。加上前几次的，刚好凑够三十万了。您看上次您答应的那事儿……”
蛇哥目光扫过那堆钱，脸上露出了笑容，伸出一只手，客气道：“坐，都先坐。钱那都是小事，我主要是看你们有没有诚意。”
等孙能几人坐下后。
蛇哥随后又开始用平常惯用的吹牛手段，打算先把人忽悠瘸了再说。
“你们知道万龙会现在规模有多大吗？我这么跟你们讲，就咱们雾水县，正式成员就有一百多人，外围小弟更是上千。就算是当地警署署长见了我们，都得客客气气地递烟，就是这么尿性！”
“那是那是，万龙会的威名我们早有耳闻，所以这不是麻烦蛇哥您了嘛。”
“您看什么时候方便给我们安排安排？”
蛇哥故作思索道：“这个…嗯，我们万龙会现在规模大了，都有明确的分工。像收小弟这种具体事务，都是其他人在管，我主要负责…嗯…推荐人才。”
“蛇哥，那要是您推荐了我们，负责审核的大哥要是不同意可咋办？”
“这能算啥事，有我在，最多就走个过场。”
蛇哥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给你们看个东西，一般人我可从没让人看过。”
五人赶忙凑了过去，只见手机里是一张有些模糊的合照，主要是这个时代的手机像素的画质太差，不过大致还是能看清里面人物的长相。
照片背景像是个饭店包间，十几个人围坐一桌，坐在中间位置的是个身材微胖的青年，青年旁边就是蛇哥本人。
“认识这是谁吗？”蛇哥指着中间那人问道。
孙女几人茫然地摇了摇头。
“孤陋寡闻！”
“这是马达马哥，万龙会创始人之一，在万龙会那基本上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佬！”
“看到没？我就坐在他身边，这是什么关系？这是嫡系心腹才有的待遇。”
“所以我说你们尽管放心，只要钱到位，你们以后肯定也能穿上万龙会的黑衣服。”
“蛇哥太牛了！”
“蛇哥，您当时都能坐在马哥旁边，那您在会里职位肯定不低吧？”
蛇哥闻言，不仅没有得意，反而叹了口气：“哎，这就说来话长了。我虽然是万龙会的元老没错，可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错过了上升当堂主的机会，现在想想，真他妈后悔啊。”
他这副失意的模样，倒不全是装的，他以前确实算是万龙会的成员，只不过是在万龙会成立之前。
去年大小姐柳语彤宣布脱离义联社，他就是当时选择退出的人员之一。
那时候他和不少退出的人都觉得大小姐斗不过牛犇。牛犇在雾水县盘踞多年，有钱有人，背靠义联社才有点奔头。大小姐偏偏要单干？他们当时觉得这就是在找死。
可谁成想，才两个月不到，牛犇就被大小姐给收拾了，万龙会威名瞬间传遍雾水县。那时候的他想回去却没机会了。
后来他也找没退出万龙会的朋友打听过，并且表达了想重新加入万龙会的意愿，可对方就回复了他一句：退出万龙会的永不再录用，找谁都没用。
这态度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们的口号可是：背叛大小姐、背叛万龙会众兄弟姐妹者三刀六洞。
没给他们动家法，来个三刀六洞，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想再回去自然是绝无可能了。
可是当他眼看着万龙会一天天壮大，甚至统治了明珠城。原本他相熟的一些人全部鸟枪换炮，穿上了黑西装，出行开公司的小轿车，并且各个身价数十万起步。首批加入的成员基本上都成为了舵主级别的人物，其实就是一些门店负责人或者主管之类的职务，只是核心成员习惯给定位成什么舵主香主。
除了职位这些，首批成员的身价都过了百万，包含了万龙会集团内部流通股还有收入和奖金。
仅仅一年时间啊！
原本大家都还是一起挤着破面包车去乡下收鱼获的兄弟，现在个个身价百万。最关键的是万龙会的身份还非常好用，一般人见到他们都得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威风得不行。
再看看他自己。一年过去，几乎是原地踏步。要不是还有个棋牌室撑着，怕是要去喝西北风了。
这种落差感真的让他很难受。
如果当初他没选择退出。
如果他当初能跟大小姐一起扳倒牛犇，打下这份江山，那他就算比不上马达、云城那些大哥，那起码也是万龙会的高层了吧？
身价上百万，开着公司的大奔，走到哪都有人敬他三分……
可惜，没有如果。
时间久了，这种巨大的落差就导致他心态越来越失衡。
前段时间，在一次和朋友聚会上，他喝多了酒，就吹嘘起自己曾经万龙会的身份，还拿出手机里的老照片作证。
没想到，就这么一个无心之举，就让他瞬间成了饭局上的焦点。那些狐朋狗友一个个热情地凑上来递烟敬酒，态度谄媚，甚至还有人悄悄给他塞钱，想托他引荐进万龙会。
蛇哥看着那一张张讨好巴结的嘴脸，忽然反应过来了，现在万龙会这三个字，本身就是一座金字招牌。
找到财富密码的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靠着万龙会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他就从一个吃煎饼果子都不敢加蛋、抽烟只抽三块钱一包的街溜子，变成了天天下馆子、抽华子、甚至开上了小轿车的有钱大哥。
日子是舒坦了，可他心里也清楚，这活干不长久。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龙会迟早有一天会找过来。
尤其是当他后面听到，孙能他们说在段庄看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后，他就知道自己是时候要出去避避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