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志刚的嘴唇开始表演高频振动，眼眶一秒蓄水，水龙头都没他快。
“老板……”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直接带上了哭腔，尾音还在发颤。
“是不是……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您不开心了才想着赶我走？”
“您说，我改！我立刻就改！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翻滚着改！”
秦清月看着他这副“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说”的模样，本就因恐惧而拉到满格的神经，又被他狠狠弹了一下。
她现在没电量去哄一个四十岁的巨婴。
“总经理事务繁杂，我只是不想你被琐事分心。”她尝试给出官方解释。
“老板，我不怕分心！为您服务是我毕生的荣幸！端茶倒水也是总经理业务的一部分！我能处理好！真的！我……”
彭志刚还在疯狂输出，眼看就要上演一出“猛虎落泪为谁碎”的年度大戏。
秦清月仅存的耐心余额，清零了。
她的眼神温度骤降，那是一种从骨灰级恐惧里淬炼出的，能把人冻成冰雕的锋利。
“彭志刚。”
她甚至没加职位，就这么平静地叫了他的全名。
彭志刚的忠心rap戛然而止，好像被人按了静音键。
他看见秦清月的嘴唇，勾起一个比冰柜还冷的弧度。
“再演，”
“这个总经理，你也别干了。”
一句话，宛如一整桶液氮从彭志刚的天灵盖浇下。
他浑身一个激灵。
什么委屈，什么恐慌，什么“我被NtR了”的悲伤，瞬间被冻结、粉碎，然后扬了。
他脸上的表情在零点一秒内完成了从“嘤嘤嘤”到“Yes, Sir”的切换，之前那副泪眼汪汪的样子消失无踪，取而代代之的，是一张写满“绝对服从”的精英职业经理人面孔。
他猛地一躬身，头低得快要能看见自己的脚后跟，声音沉稳得像新闻联播主持人，再没有一丝颤音。
“是，秦董。”
“我马上去办。”
彭志刚退出去的脚步稳如老狗，包间的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
世界，终于清净了。
秦清月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敲。
她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神经，在彭志刚那堪比川剧变脸的表演中，竟然诡异地松弛了一秒。
秦清月摇头失笑。
算是看出来了。
这货，奥斯卡欠他一个小金人。
她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屏幕亮起，解锁。
“沪上富婆群”，正闪烁着99+条未读信息。
【仙女晚晚】：[图片] [图片] 救命！姐妹们救救孩子！Vera wang还是Galia Lahav？本准新娘要在线抓狂了！
【仙女晚晚】：人呢人呢？再不出来我要摇人了！@全体成员
夏晚晚，准新娘，最近的日常就是为她下个月的婚礼在崩溃边缘大鹏展翅。
【女王菲菲】：Galia Lahav。Vera wang都快成影楼标配了，配不上我们晚晚公主。
【瑶瑶不想努力了】：你不是订婚吗？现在就开始看婚纱？这么恨嫁？
【仙女晚晚】：时间不等人，懂不懂。
【女王菲菲】：[文件：xx集团股权转让确认书.pdf]
【女王菲菲】：搞定。那个私生子弟弟的复活甲被打碎了，以后可以安心当个废物。
李菲菲的发言一如既往，每个字都透着“姐就是女王”的霸气。她刚接手家族企业，就把那个野心勃勃的同父异母弟弟锤回了新手村。
秦清月默默点了个赞。菲菲女王，永远的神。
【瑶瑶不想努力了】：慕了。
【瑶瑶不想努力了】：我这边几个还在蹦迪，生命力比小强还顽强。
说话的是张瑶。
秦清月指尖微动，点开了张瑶的头像。
群里四个闺蜜，夏晚晚是待嫁的咸鱼小公主，李菲菲是事业型大女主。
她自己……就不必说。
唯有张瑶，处境最为复杂，堪称地狱模式开局。
张家是老牌豪门，人丁“兴旺”得像个葫芦藤，张瑶她爹堪称行走的播种机，光是摆在明面上的私生子女就有五个。
而张瑶她妈，正宫娘娘，却只有她这一个嫡出。
这意味着，张瑶的人生就是一部大型宅斗连续剧，她不争不抢，就得被那群“庶出”的兄弟姐妹连人带骨头一起吞了。
【瑶瑶不想努力了】：最近我们家那几个妖风四起，我妈气得血压都快爆表了。
【瑶瑶不想努力了】：我现在是真的有点被害妄想症，走在路上都怕被人套麻袋。感觉哪天一不小心就落地成盒了。
字里行间，是肉眼可见的疲惫和焦虑。
秦清月感同身受。
她正想打字安慰几句，张瑶的下一条信息又弹了出来。
【瑶瑶不想努力了】：卧槽。
【瑶瑶不想努力了】：我那个“亲爱”的五弟，张正琪，突然给我发消息了。
【女王菲菲】：？
【仙女晚晚】：他想干嘛？黄鼠狼给鸡拜年！瑶瑶你小心点！别是鸿门宴！
【瑶瑶不想努力了】：他说……我们公司最近卡住的那个文旅项目，不是一直搞不定吗？
【瑶瑶不想努力了】：他帮我约到人了。等下，我先去会会这个bking。
然后张瑶的头像就灰了下去。
……
此时此刻，“晚香集”的另一个包间。
张正琪正躬着身子，双手捧着一支能换一辆宝马三系的罗曼尼康帝，姿态谦卑地给对面沙发上的男人添酒。
“魏少，您能赏光，我这……我这真是蓬荜生辉，祖坟冒青烟了！”
他的脸上堆满了标准化的谄媚，腰弯得像只煮熟的虾。
他对面，魔都四少之一的魏景明，双腿交叠，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
哪里还有半点之前被彭志刚一个眼神就吓得噤若寒蝉的怂样。
他压根没看张正琪，只是晃着手里的水晶杯，眼神里全是“凡人退散”的傲慢。
对于张正琪的彩虹屁，他连眉毛都懒得动一下。
张正琪心里直打鼓，但脸上笑得更灿烂了。
他知道，魏景明这种级别的二代，什么好话没听过，普通的跪舔根本入不了他的耳。
得来点猛料。
张正琪眼珠一转，话锋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
“对了魏少，我知道您品味高，一般的美女可入不了您的法眼。”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像在交易什么违禁品，带着一股子神秘和讨好。
“我特意给您准备了一份‘大惊喜’，保证……让您眼前一亮。”
魏景明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抬起眼皮，瞥了张正琪一眼，没什么温度。
“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