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颖的声音尖利，却空洞得没有半分力道。
那句话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一只败犬最后的哀鸣。
她再也撑不起那副摇摇欲坠的体面，脊背绷得僵直，转身的动作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仓皇。高跟鞋踩在昂贵礼服的碎片上，踩在自己一败涂地的自尊上，脚步凌乱，几乎是小跑着冲向门口。
保镖迅速围拢，像一堵移动的黑墙，为她隔绝开门外所有探究和幸灾乐祸的视线。
人群无声地分开一条通路。
没有人说话，但那一道道目光，比任何尖刻的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周颖的身影狼狈地消失在门后，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仓惶。
门甫一关上，秀场内凝滞的空气仿佛才重新开始流动。
“爽！太爽了！”
前一秒还气场全开的夏晚晚瞬间破功，紧绷的战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原地用力地蹦了一下，白色的裙摆随之跃动。
她兴奋地挥舞着小拳头，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起健康的红晕，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转过来，直直地望向秦清月，里面写满了“快夸我快夸我”。
“清月清月！”
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娇俏，带着一丝急切的邀功。
“我刚才是不是超勇的！有没有A爆了！”
秦清月看着她这副活灵活现的模样，唇角忍不住上扬，眼底的笑意温暖而真实。
然而，她的注意力，却被另一道声音牢牢吸引。
【系统：叮！检测到关联人物夏晚晚幸福值急剧飙升，累积收集到幸福值3250点！】
【系统：叮！关联任务“手撕渣男贱女”超额完成，额外奖励幸福值500点！】
我趣！
一波血赚！
她看着面前还在因为胜利而手舞足蹈的夏晚晚，眼神都变了。
这哪里是她的冤种闺蜜。
这分明是她的年度优秀员工！
是她的金牌KpI贡献机！
是行走的人形幸福值印钞机！
秦清月此刻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想立刻掏出纸笔，摆出最专业的姿态，声情并茂地对夏晚晚进行一场深度专访。
“亲，你这边还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人吗？”
“有没有一份仇敌清单之类的？”
“我可以提供上门服务，私人订制，买一送一，包您满意，不满意不要钱！”
刷！
给她狠狠地刷！
只要能让她这么开心，别说手撕渣男贱女，就是手撕高达她都敢去试试！
照这个速度，幸福值破万简直指日可待！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条属于她的，流光溢彩的商业街，正在不远处冲她热情地挥舞着小手绢！
秦清月的商业蓝图在脑内已经规划到了上市敲钟，而这一切，夏晚晚毫无察觉。
她依然沉浸在朋友替她出头、并将敌人狠狠踩在脚下的巨大胜利感和仗义感之中。
那感觉，比买到限量款的包包还要爽一百倍。
她意犹未尽地一转身，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角落里那个从刚才开始就缩着脖子、拼命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秀场经理。
“嘿！那边那个谁！”
夏晚晚一挥手，声音清亮。
“对，就是你，别在那儿装蘑菇了！”
那经理身体一个激灵，像是被电流击中，立刻从墙角的阴影里弹了出来。
他瞬间站得笔直，脸上那点惊恐迅速被职业化的笑容覆盖，甚至因为堆得太快，显得有几分谄媚和滑稽。
“夏小姐，您……您有什么吩咐？”
“愣着干嘛啊？”
夏晚晚双手往腰间一叉，女王气场全开，下巴抬得高高的，用眼角睨着他。
“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我还没看够呢！大好的周末，不能被几个垃圾影响了心情！你们还想不想要业绩了？！”
“要！当然要！”
经理听见这话，如蒙大赦。
他点头如捣蒜，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不止十倍。
金主爸爸没生气！金主爸爸还要继续看！
“我马上安排！马上！”
他转过身，中气十足地对着后台和控制台的方向大吼。
“音乐！灯光！都给我动起来！”
“后台的模特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秀继续！谁敢掉链子，这个月的奖金都别想要了！”
沉寂的秀场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瞬间活了过来。
劲爆的电子音乐重新响起，音浪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五光十色的射灯再次开始疯狂扫射，将整个空间的气氛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甚至比之前更加热烈。
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免费吃到了第一手的惊天大瓜，心情好得很，连带着上班都感觉更有劲了呢！
已经高兴地有点忘乎所以的夏晚晚，胆子也跟着肥了起来。
她一把拉住秦清月的手腕。
“走走走！”
还没等秦清月反应过来，她另一只手又闪电般伸出，拽上了旁边一直沉默看戏、仿佛身处另一个次元的辞渊的袖子。
“我们也上去玩！跟他们一起走！”
秦清月的脸上写满了三个大字：我不要。
没人告诉过她，吃瓜吃到最后，自己也得上台变成瓜啊！
她想把手抽回来，然而夏晚晚此刻力气大得惊人，那只纤细的手臂里爆发出的力量，让她根本挣脱不开。
她被硬生生地往t台上拖。
秦清月被迫营业，一边被拽着走，一边满脑子都是离谱的念头。
这种被老板强行拉去团建，还得在年会上表演节目的窒息感，是不是还得倒扣我自己的幸福值啊？
系统，听得到吗？
我要申请工伤！
旁边的辞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就那么任由夏晚晚拖着，步伐依旧从容不迫，姿态优雅。
仿佛不是被一个兴奋过头的女人强行拽上t台，而是在月色下，去自家的后花园散步。
璀璨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音乐声震耳欲聋。
秦清月在一片混乱中，看到了舞台中央的夏晚晚。
她已经放开了他们，正学着模特的步子，在台上走得有模有样，还时不时跟擦肩而过的模特们互动，笑得灿烂夺目，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那笑容，纯粹，干净，不含一丝杂质。
看着那张笑脸，秦清月忽然觉得，周围的噪音好像都消失了。
脑子里那些关于幸福值、关于KpI、关于商业街的念头，也一瞬间变得不再重要。
算了。
她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