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师公寓，陈奕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
这一个多月的高强度工作，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如今巨大的成功感和随之而来的放松，让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几乎是飘进自己的房间，衣服都没力气换，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摸出手机，给李婧怡发了条“累瘫”表情的消息。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陈奕握着手机，眼皮越来越沉，窗外城市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他头一歪，就这么握着手机，直接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将过去一个多月的缺觉似乎都补了回来。
第二天上午，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脸上，陈奕才自然醒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快上午十点了。这一觉从昨晚七点多开始，睡了将近十五个小时，感觉浑身的疲惫都被洗涤一空，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客厅里静悄悄的，对面楚箫的房门依旧紧闭，估计还在梦乡里弥补亏空。
陈奕没有打扰他，自己洗漱后，感觉饥肠辘辘，便独自去了食堂，慢悠悠地享用了一顿迟来的、堪称早午餐的丰盛早餐。
吃饱喝足，精力充沛，他想起一件事，便溜达着来到了外公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陈奕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外公“请进”的声音。
他推门进去，发现外公正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和一个背对着门的女生在交谈。身形看起来有几分熟悉。
“外公。”陈奕先叫了一声。
坐在沙发上的女生闻声回过头来。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
“陈奕？”
“严学姐？”
这女生正是陈奕的辅导员严璐。
“你怎么来了？”
严璐有些惊讶地看着陈奕，
“你不是参加那个……定向培养项目去了吗？好久没在学校见到你了。”
陈奕笑了笑，自然地走到沙发旁：
“学姐好。我那边暂时告一段落，回来休整一下。我来找外公有点事。”
严璐恍然，对宁天说：“宁院长，那你们先聊，我论文修改的事情不急，回头我再找您。”
宁天点点头，和蔼地说：“好，小严，你的论文基础很不错，那几个点按我们刚才讨论的再细化一下就行。”
“谢谢宁院长！”
严璐站起身，又对陈奕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办公室，并轻轻带上了门。
陈奕走过去把门关严实，这才转身坐到外公对面。
宁天看着外孙，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臭小子，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外公？我问过曹校长好几次，他说你参加定培去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课也不见你去上。”
陈奕嘿嘿一笑，熟练地给外公的茶杯里续上水，岔开话题：
“外公，您别光说我啊。您那边呢？沈飞的涡扇19项目，进展到哪一步了？”
提到专业领域，宁天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气，说道：
“基于你之前提供的建议，沈飞那边对Fc-31的气动布局进行了针对性优化。
目前进展还算顺利，已经完成了陆基版本Fc-31验证机的制造，正在紧密锣鼓地进行地面综合测试，主要是验证新发动机与机体、航电的匹配。”
“那舰载型号呢？”
陈奕追问，他知道这才是未来航母战斗力的关键。
“舰载型号急不来。”
宁天摇摇头，“Fc-31本身的整体气动布局和结构强化方案都还没有最终拍板定型。我们这边目前主要还是处于前期技术储备和联合研发阶段，等他们那边机体设计稳定了，我们才能进行更深入的适配性开发。”
陈奕点点头，表示理解。航空工业环环相扣，确实需要耐心。
“我这边，”
陈奕顿了顿，引入正题，
“关于大型运输机动力——涡扇20的技术论证和核心机，我已经整理出一份比较详细的资料……”
他话还没说完，宁天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急切地打断他：
“快！快拿给我看看！” 那眼神，就像小孩子看到了最心爱的玩具。
陈奕看着外公急切的样子，心里有点想笑，但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摊了摊手：
“外公，这个……恐怕不能直接给您了。”
“什么？”
宁天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继而转为不满，
“不给我你给谁？这项目难道还有别人比我更合适接手吗？”
“项目当然是顶尖的，”
陈奕解释道，
“但这份资料的对接单位，初步意向是航空工业集团，他们那边有更完整的运输机研发体系和配套资源。”
宁天一听，更不服气了：
“航空工业集团怎么了？我们研究所，一样能做！”
看着外公像护食的老小孩一样，陈奕忍住笑，抛出了一个更大的诱饵，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说：
“外公，您先别急嘛。您想想，是大推力涡扇发动机有吸引力，还是……下一代，能够自适应不同飞行状态、兼顾亚音速效率和超音速性能的变循环发动机，更有吸引力？”
“变循环？”
宁天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
“你小子……你手里有这方面的……？”
陈奕耸耸肩，做了一个保密的手势，语气轻松：
“有是肯定有的，方向和技术路径都挺清晰的。但是，现在绝对不能给您！”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搬出了尚方宝剑，
“这可是外婆亲自交代的！让我务必看着您！让您好好休息的。”
宁天被这话噎住了，想起老伴儿确实三令五申过，脸上顿时有些悻悻然，指着陈奕笑骂道：
“你个臭小子！现在学会拿你外婆来压我了！行！那我先把涡扇19这个坑填完，总行了吧？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推三阻四！”
陈奕这才笑嘻嘻地应承：“行！外公，一言为定！等您忙完涡扇19，变循环发动机的资料，我亲自给您送上门！”
宁天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重新靠回沙发背。
爷孙俩又聊了些家常和学校里的趣事，气氛轻松融洽。
看看时间不早，陈奕便起身告辞。
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陈奕感到一种久违的闲适。
核心难关已经攻克，下一个阶段的准备工作有老人家亲自安排，他们倒是难得有了一段可以自由支配的空档期。
“是不是该组织大家出去放松一下了？”
陈奕心里琢磨着，“这大半年，所有人都绷得太紧了。”
他决定回去就问问其他几人的意见，找个地方，来一次短暂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