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末，校园里比平时安静许多。
陈奕却一大早就醒了，看了看对面和旁边床上还在酣睡的几人，他轻手轻脚地爬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出了门。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食堂里只有零星几个早起锻炼或者准备考研的学长学姐。
陈奕快速解决了早餐，看了一眼时间，刚过七点半。
他想了想，便朝着行政办公楼走去。
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里面亮着灯。陈奕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曹校长熟悉的声音。
陈奕推门进去，看到曹校长果然已经在办公桌前坐着了，正在泡茶。
“曹校长，早上好。”陈奕礼貌地问好。
曹校长看到是他，有些意外，笑道：
“陈奕？你怎么来这么早？今天不是周末吗，没多睡会儿？”
陈奕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与他平时沉稳气质不太相符的、略显扭捏的神色：“嗯……那个……有点事想找您商量一下。”
曹校长看着他这罕见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放下茶杯，打趣道：
“哟，这可不像你啊。平时不是挺干脆的吗？说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了？我就知道你小子这么早来找我，准没好事。”
陈奕闻言，脸上立刻堆起一个堪称“谄媚”的笑容，凑上前去。
几乎是把曹校长从椅子上“扶”起来，然后顺手把办公室门给关严实了。
曹校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狗腿”行为弄得哭笑不得，任由他拉着坐到会客沙发上：
“行了行了，别来这套，看得我瘆得慌。直接说，到底什么事？”
陈奕搓了搓手，嘿嘿一笑：“校长，就是……那个……您看，我现在那实验室不是挺好的嘛……”
“打住！”
曹校长立刻警觉起来，打断他，
“那么大的国家重点实验室，里面设备都是按最高标准配的，还不够你折腾？你又打什么主意？”
陈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实验室是挺好，就是……功能还不太全面。我想着，能不能在实验楼旁边，再给我划一小块地方，加盖一个……嗯……配套的加工实验室？”
“什么？你说什么！”
曹校长刚端起的茶杯差点没拿稳，他放下杯子，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还要盖一个？陈奕啊陈奕，你小子是真敢开口啊！你知道建一个高标准实验室要多少预算、多少时间吗？”
陈奕赶紧解释：
“不用很大！就相当于一个大型车间就行！主要是放一些加工类的东西，现有的实验室主要是设计和测试，缺了制造环节，很多想法验证不了。”
曹校长盯着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揉了揉太阳穴：
“我就知道……你外公说得真没错，你就是个小狐狸，鬼精鬼精的！说吧，具体想要什么设备？我听听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曹校长松口，陈奕也不再绕弯子，清了清嗓子，开始报菜名一样列出清单：
“那个……首先，需要一台大型龙门铣床，或者大型五轴联动精密加工中心，这是基础。”
“然后，高精度数控机床、立式加工中心各来几台，不同规格的。”
“热处理炉，需要最先进的。”
“表面处理设备，比如喷涂、电镀、阳极氧化这些。”
“检测设备不能少，三坐标测量机、激光干涉仪、球杆仪，还有高精度的大理石平台……”
“哦对了，还有一些其他的实验辅助设备，比如真空熔炼炉、粉末压制机……”
他每说一项，曹校长的嘴角就抽搐一下。
这清单上的设备，哪一样不是动辄数百万甚至上千万的精密仪器？
这还叫“一些加工类的东西”？
“停！打住！”
曹校长再次打断他，表情严肃，
“陈奕，你老实告诉我，你要这些东西到底想干嘛？这配置，都快赶上一个精密机械加工厂了！你这是要在学校里开工厂吗？”
陈奕眨眨眼，露出一副无辜又带着点狡黠的表情：
“校长，您……确定想知道具体用途吗？涉及的项目可能保密级别比较高……”
曹校长被他这话一噎，想起老人家的叮嘱，顿时明白了。
他无奈地挥挥手：“行行行，我不问！但你这清单也太……”
陈奕立刻接话，语气带着点小小的“威胁”：
“校长，您要是不好批，那我就只能……直接给老人家打个报告，说明一下情况了？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一听他要搬出最高层，曹校长头更大了，连忙摆手：
“别别别！你小子……算你狠！”
他叹了口气，仿佛认命了一般，
“你还想要什么？一次性说完！我看看我这条老命还能不能扛得住！”
陈奕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掰着手指头继续补充：
“还有，最核心的高精度数控系统，最好是能自主编程调试的那种。”
“嗯……如果能搞到光刻机之类的半导体全套设备，以及配套的EdA软件，那就更好了。”
“高精度伺服电机和主轴、高精度滚珠丝杠、直线导轨……”
“高精度编码器和光栅尺……”
“还有高精度的回转工作台……”
“嗯……暂时就想到这么多，应该差不多了。”
听完这一长串足以装备一个国家级精密工程研究院的清单，曹校长已经彻底无语了。
他靠在沙发背上，有气无力地说：“陈奕……你这不是要造飞机发动机……你这是准备从头开始，造能造机床的机床啊？”
陈奕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校长，您说，如果我们自己能造出世界上最好的‘工业母机’，那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们造不出来的呢？”
曹校长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眼中闪烁的、超越年龄的野心和光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
曹校长站起身，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清单我收到了。我会想办法，按照最高标准，在一个月内，把所有设备采购、调试到位。旁边新建实验室的手续和工程，我也会立刻安排，争取十月底把钥匙交给你。”
陈奕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再次露出那副“狗腿”模样：
“谢谢校长！校长英明！您放心，我保证物尽其用，绝对不辜负学校的投入！”
“行了行了，赶紧滚蛋吧，看见你就头疼。”
曹校长笑骂着把他“赶”出了办公室。
看着关上的房门，曹校长脸上的无奈渐渐化为一种复杂的情绪，有肉疼，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隐约的期待和震撼。
他缓缓坐回椅子，平复了一下心情，最终，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极其简短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沉稳而熟悉的声音。
曹校长深吸一口气，恭敬地说道：
“老人家，是我，曹明远。有个情况需要向您汇报一下，关于陈奕他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