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正人眼巴巴地望着山本太郎，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生怕对方不信。
过了足足一分钟，就在西川正人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沉默的压力逼疯的时候。
山本太郎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
“西川课长，你心里打的那点小算盘我隔着八条街都能听见响。你是不是在想先假意答应我，想办法活下来，等逃回大阪那个老窝，要么立刻报警，让警察来抓我，要么就去找你们大阪相熟的极道组织，来平冢市找我报仇雪恨？”
西川正人浑身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那点侥幸和伪装瞬间崩塌，只剩下被彻底看穿心思的惊骇和恐惧。
自己确实有这个想法。
可他怎么可能知道？
“没……没有！绝对没有这个想法！山本先生您误会了！我对天发誓！”
西川正人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否认，声音都变了调。
这种被人赤裸裸剥开内心最隐秘想法的感觉，比刚才的毒打更让他感到恐惧和绝望！
“有没有这个想法不重要。”
山本太郎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今晚吃什么，“报警？你随便报。神奈川警察本部长的私人电话需要我告诉你吗？”
“看看他们会不会为了你一个大阪私企的小课长来动我山本太郎。”
他向前迈了一步，逼近被吊着的西川，眼神中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妄和自信：“至于找极道组织报仇？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发出一阵嚣张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我热烈欢迎！你们大阪的极道有一个算一个，只要他们敢踏进平冢市的地界！我山本太郎把话放在这里，他们能活着走到平冢的郊区就算我输！平冢的黑龙会你知道吧？以前也是号称神奈川一霸，结果呢？就因为他们不长眼得罪了我山本太郎，一夜之间从会长到十几个核心干部全被弄死了！干干净净！你要是看过前段时间神奈川的报纸，应该对这件事有点印象吧？”
西川正人听得头皮发麻。
黑龙会一夜覆灭的事情，他确实在关西的报纸上看到过只言片语。
当时还以为是极道仇杀或者黑吃黑，没想到始作俑者竟然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像个高中生的年轻人！
这得是多狠的手段，多大的能量？
山本太郎看着西川正人那惨无人色的脸，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语气放缓了一些：“所以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对我山本太郎来说，其实一点都不重要，但是——”
“对你西川课长来说，是真是假就非常重要了，重要到关乎的不仅仅是你的小命。”
“如果是真话那恭喜你，你不仅保住了性命，还能因祸得福和我山本太郎交个朋友。以后兄弟们有钱一起赚，有福一起享，即便是你在大板，只要一句话，我带着兄弟们去帮你平事。”
“可如果是假话……”
山本太郎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恐怖，他凑到西川正人耳边，毫无感情的说道：“我保证能沉到湘南海底喂鱼，绝对是你这辈子能想到最舒服、最体面的下场了。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最后四个字，如同冰锥一样狠狠扎进了西川正人的心脏。
也将他最后一丝侥幸和报复的念头彻底碾碎。
他彻底破防了。
连黑龙会那种庞然大物都被眼前这个疯子一夜之间连根拔起，自己一个大阪来的小课长拿什么跟人家斗？
活着！
现在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先活下去！
至于公司的损失？
去他妈的公司的损失！
保住自己的小命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山本太郎说得对，如果操作得当，这未必不是一次机会。
一个能和这种手眼通天的地头蛇搭上线的机会。
虽然过程惨痛了点，但结果或许没那么糟。
求生的本能和对强大武力的恐惧，最终压倒了一切。
西川正人脸上的惊恐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命般的颓然。
他抬起头看着山本太郎，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傲慢和虚伪，只剩下卑微和讨好。
声音沙哑但异常清晰地说道：“山本先生……不，山本老大！我不敢骗您，我说的都是真的，免费机器的事情我一定想办法办到！只求您给我一条活路，以后我西川正人就唯您马首是瞻！”
山本太郎看着西川正人这副彻底被驯服的模样，心里满意地点点头。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希望你说到做到。我山本太郎对待朋友向来大方，但对待叛徒和骗子……”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寒意让西川正人又打了个哆嗦。
“铁男。”
山本太郎转过身，吩咐道，“把我们尊贵的西川课长放下来吧，这地方环境太差，不是谈生意的地方。”
“带西川课长去换个地方，咱们好好聊聊合作细节。”
“是！老大！”
铁男应了一声，和阿健两人上前，七手八脚地把浑身瘫软、臭气熏天的西川正人从横梁上解了下来。
西川正人脚一沾地，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全靠铁男和阿健架着才没瘫倒在地。
山本太郎对铁男说：“先带他去你认识的那家私人诊所，让医生给看看，处理下伤口。别还没开始合作人就废了。”
“明白！”
铁男和阿健架着虚弱不堪的西川正人，走出了这间让他留下终身心理阴影的废弃仓库。
铁男熟悉的私人诊所位于平冢市一个相对偏僻但不算混乱的街区。
门脸不大，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据说医生技术不错，而且嘴巴很严。
专门接待一些不方便去正规大医院的特殊客户。
铁男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地敲开了后门。
一个睡眼惺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打开门，看到铁男架着一个鼻青脸肿、浑身恶臭、只穿着一条脏兮兮底裤的男人。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见怪不怪地让开了身子：“进来吧，这次又是什么情况？玩得这么嗨？”
铁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少废话！赶紧给他看看！好好治！”
医生耸耸肩，示意他们把西川正人扶到里面简陋的治疗床上。
他戴上手套，熟练地开始检查。
一番折腾后，医生摘下手套，对等在外间的山本太郎和铁男说道：“没什么大事，断了两根肋骨轻微骨裂，脑袋上开了个口子，缝了五针。其他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养几天就好了。我给他打了针破伤风，开了点消炎止痛药。费用……”
铁男直接掏出一沓钞票塞给医生：“够不够？多的算请你喝酒，管住你的嘴。”
医生掂量了一下钞票，脸上露出了笑容：“放心，规矩我懂。”
说完，就很识趣地躲到里间去了。
山本太郎走进治疗室，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眼神已经安定不少的西川正人，扔给他一套铁男不知从哪儿搞来的干净衣服。
“好好养伤，伤好了就把你承诺的事情办好。需要什么配合跟铁男说。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西川正人接过衣服，感受着布料粗糙的触感，心里却莫名地感到一丝踏实。
至少，命暂时保住了。
他看着山本太郎那张年轻却充满压迫感的脸，用力点了点头：“山本老大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