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六月末,已经有了盛夏的燥热。江恋棠背着帆布包站在青田县的汽车站出口时,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帆布包里的泥金彩漆工具包沉甸甸的,却让她心里格外踏实——按照约定,今天她要和沈砚辞、林晓雅一起拜访老周师傅,顺便帮《非遗错题本》补充青田石雕的工艺细节。
“恋棠!这里!”不远处传来沈砚辞的声音,他穿着件浅灰色的短袖衬衫,手里拿着张手绘的工坊地图,林晓雅站在他身边,手里提着给老周师傅带的杭州丝绸围巾。
江恋棠快步走过去,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我把张师傅教的贴金箔工艺笔记整理好了,刚才在车站还补了些细节,等会儿可以请老周师傅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石雕与泥金彩漆结合的案例。”
“太好了,”沈砚辞把地图递过来,“老周师傅说工坊在山脚下,咱们得坐乡村大巴过去,大概还要四十分钟。我刚才问了车站工作人员,下一班车十分钟后就到。”
三人刚走到候车区,就看见一辆印着“青田石雕小镇”字样的蓝色大巴缓缓驶来。上车时,江恋棠下意识地往后排走——她有点晕车,后排颠簸感会轻些。刚要坐下,就听见前排传来个温和的男声:“您好,这个位置靠窗,通风好,或许能缓解晕车。”
江恋棠抬头,看见个穿卡其色工装裤的男生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块半成型的青田石坯,指尖还沾着点石屑。男生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眉眼干净,鼻梁高挺,笑起来时眼角有个浅浅的梨涡,手里的青田石坯放在腿上的帆布包里,包上绣着个小小的石雕纹样,看起来是手工绣的。
“谢谢,”江恋棠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把自己的帆布包放在腿边,“我确实有点晕车,刚才还在想后排会不会好点。”
“我之前也晕车,后来跟着师傅跑工坊多了,慢慢就好了,”男生笑着把车窗再推开一条缝,风带着山间的草木清香吹进来,瞬间驱散了些许燥热,“你也是去拜访老周师傅的吧?看你包里的工具,像是做非遗工艺的。”
江恋棠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帆布包——包侧面露出了半截泥金彩漆的小刷子,她连忙点头:“是啊,我是来跟老周师傅请教青田石雕工艺的,想补充到非遗图书里。你呢?也是来学石雕的?”
“我是老周师傅的徒弟,叫陈阳,”男生伸出手,掌心带着常年握刻刀留下的薄茧,却很温暖,“师傅昨天说今天有朋友来,让我来车站接人,没想到在车上碰到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恋棠,”江恋棠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那些薄茧时,心里莫名泛起一丝亲切感,“没想到这么巧,你就是老周师傅说的徒弟。我之前在《非遗技艺图谱》里看到过老周师傅的石雕作品,特别喜欢他雕的茶花,线条特别灵动。”
“你也喜欢茶花纹样?”陈阳眼睛亮了亮,从帆布包里拿出块巴掌大的青田石,石面上已经勾勒出了茶花的轮廓,“我最近在练茶花石雕,师傅说我之前雕的花瓣太硬,缺少灵气,让我多观察真花的形态。你要是不介意,等会儿到了工坊,可以帮我看看,从瓷绣的角度给点建议——我知道你是做瓷绣的,瓷绣的茶花花瓣层次更细腻,说不定能给我启发。”
江恋棠接过青田石,指尖抚过石面上的线条,心里有些惊讶——陈阳的勾勒虽然还显生涩,却能看出他对纹样的理解很到位,只是花瓣的弧度确实少了点自然的柔和。“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把花瓣的边缘雕得再圆润些,”她指着石面上的茶花,“就像瓷绣的打籽绣,花蕊要紧凑,花瓣却要松散些,这样才会有绽放的感觉。比如吴阿婆教我的瓯绣茶花,最外层的花瓣会向外微卷,像被风吹过一样,你可以试试在石雕上体现这种动态。”
陈阳认真地听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飞快地记下她的话,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却格外认真:“你说得对!我之前总想着把花瓣雕得规整,却忘了自然的形态才是最美的。上次师傅带我去看茶园,说茶花的花瓣没有完全一样的,每一片都有自己的弧度,我当时没太懂,现在听你这么说,突然就明白了。”
坐在前排的沈砚辞和林晓雅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林晓雅笑着对沈砚辞说:“没想到恋棠和陈阳这么投缘,刚认识就聊得这么开心。”
沈砚辞也笑了笑,目光落在江恋棠认真讲解的侧脸上,眼底没有了之前的波澜,只剩下对朋友的祝福——他能感觉到,江恋棠对陈阳的态度,和对自己完全不同,那是一种基于专业共鸣的轻松与坦诚,没有丝毫的局促。
大巴缓缓驶入山区,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青翠起来,连绵的青山上点缀着零星的茶园,偶尔能看到几户白墙黑瓦的人家,烟囱里飘出淡淡的炊烟。江恋棠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听陈阳讲老周师傅的故事——陈阳十五岁就跟着老周师傅学石雕,中间曾去杭州做过两年现代设计,后来觉得还是放不下传统石雕,又回到青田,跟着师傅潜心钻研,想把现代设计理念融入传统石雕里。
“我之前在杭州做设计的时候,总觉得非遗元素用得很生硬,”陈阳手里摩挲着那块青田石坯,语气里带着点感慨,“比如把石雕纹样直接印在衣服上,没有考虑到材质的特性,反而失去了非遗的韵味。后来师傅跟我说,‘非遗不是贴标签,是要融进去’,我才明白,真正的创新,是要懂传统,才能谈现代。”
江恋棠心里一动,这话和她在出版社实习时李编辑说的如出一辙——当时她想在《非遗错题本》的封面加太多元素,李编辑就说“少即是多,懂取舍才是真懂非遗”。“你说得太对了,”她忍不住附和,“我之前做瓷绣书签的时候,总想着把所有针法都用上,结果反而显得杂乱。后来我妈跟我说,‘好的设计是让别人一眼看到核心,而不是看到堆砌’,我才慢慢学会做减法。”
陈阳眼睛亮了亮,从帆布包里拿出个平板电脑,打开里面的设计草图——是一系列石雕文创,有书签、笔筒、摆件,每个设计里都融入了青田石雕的传统纹样,却又简化了线条,看起来很符合年轻人的审美。“你看这些设计,是我最近画的,想把石雕做成可拆卸的文创,比如书签的吊坠可以换成不同的石雕纹样,用户可以自己搭配,”他指着其中一张草图,“但我总觉得纹样的寓意解释得不够清楚,怕年轻人看不懂其中的文化内涵,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江恋棠接过平板电脑,认真地翻看着草图,手指在屏幕上轻轻点着:“我觉得可以在文创产品里附一张小卡片,用手绘的方式解释纹样的寓意,比如你这个茶花石雕,就可以画一朵绽放的茶花,旁边写‘茶花象征坚韧,古人云“山茶耐冻雪,故尔号东君”’,再配个简单的石雕步骤示意图,让用户知道这个纹样是怎么雕出来的,这样既传递了文化,又增加了互动感。”
“这个主意太好了!”陈阳兴奋地在小本子上记下,“我之前没想到用手绘卡片,总想着写文字说明,太枯燥了。你做《非遗错题本》的时候,是不是也用了很多可视化的设计?”
“是啊,”江恋棠从帆布包里拿出本《非遗错题本》的样章,递给陈阳,“里面的工艺步骤都是用插画形式呈现的,还有‘常见误区’板块,用漫画的方式指出容易出错的地方,比纯文字更直观。比如这个打籽绣的误区,我画了个小人因为绕线太多导致绣线松散,旁边配个‘小提示’,告诉大家绕三圈正好,这样读者一看就懂。”
陈阳接过样章,看得格外认真,指尖轻轻划过插画上的小人,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个设计太巧妙了!我之前看很多非遗图书都太严肃,年轻人不爱看,你这个样章既专业又有趣,难怪能被列入国家非遗推广重点读物。等我的石雕文创做出来,能不能参考你这个思路,加一些‘石雕小误区’的提示?比如‘雕刻时不要一开始就雕细节,要先定整体轮廓’,用你这种漫画小人的方式呈现。”
“当然可以!”江恋棠笑着说,“非遗传承本来就是要互相借鉴,只要能让更多人喜欢非遗,用什么方式都可以。说不定我们以后还能合作,把瓷绣和石雕结合起来做文创,比如在石雕书签上绣一层薄纱,既有石雕的质感,又有瓷绣的柔美。”
陈阳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我之前也有过这个想法!但不知道怎么把绣线固定在石雕上,怕容易脱落。你做瓷绣的时候,有没有接触过类似的材质结合?”
“我妈之前做过瓷绣与金属结合的首饰,”江恋棠回忆着,“她用的是特制的胶水,先在金属表面涂一层薄胶,再把绣线绣在上面,最后喷一层保护漆,不容易脱落。石雕的材质更坚硬,或许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先在石雕表面打磨出一层细纹路,增加摩擦力,再涂胶绣线,应该能固定得更牢。”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文创设计聊到非遗推广,从工艺细节聊到老匠人故事,不知不觉间,大巴已经到达了青田石雕工坊的路口。下车时,陈阳很自然地帮江恋棠提起帆布包,里面的泥金彩漆工具包虽然不轻,但他拎着却很稳,指尖不小心碰到江恋棠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着移开目光。
“师傅!我们到了!”陈阳朝着不远处的工坊喊道。老周师傅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拿着块青田石,看见他们,连忙放下石头起身:“恋棠丫头,砚辞,晓雅,一路辛苦了!陈阳,你怎么才把人接来?是不是在路上耽误了?”
“师傅,我们在路上聊得太投机了,忘了时间,”陈阳笑着把帆布包递给江恋棠,“恋棠给我提了好多文创设计的建议,比我闷头想一个月都有用。”
老周师傅笑着拍了拍陈阳的肩膀:“我就说让你多跟年轻人交流,你总爱自己琢磨。恋棠丫头懂瓷绣,你懂石雕,你们俩多聊聊,说不定能碰撞出好点子。走,咱们进工坊,我给你们看我刚雕好的‘四季茶花’摆件。”
工坊是座老式的青砖瓦房,门口挂着块木质牌匾,上面刻着“周氏石雕”四个大字,是老周师傅亲手雕的。走进工坊,一股淡淡的石屑味扑面而来,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石雕作品,有摆件、挂件、印章,还有一些未完成的石坯,阳光透过天窗洒进来,落在石雕上,给冰冷的石头镀上了一层暖光。
老周师傅从里屋拿出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件青田石雕“四季茶花”摆件——四块不同颜色的青田石分别雕着春夏秋冬四季的茶花,春茶含苞待放,夏茶热烈绽放,秋茶带着霜色,冬茶顶着雪粒,每一朵都栩栩如生,花瓣的纹理清晰可见,连叶脉都雕得格外细腻。
“太漂亮了!”江恋棠忍不住惊叹,伸手轻轻碰了碰冬茶的花瓣,冰凉的石面上却仿佛能感受到雪的柔软,“老周师傅,您雕的茶花连雪粒的层次感都做出来了,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要看石质了,”老周师傅拿起摆件,指着冬茶的部分,“这块青田石是‘封门青’,质地细腻,适合雕细节。雪粒要先用细刻刀勾勒出轮廓,再用砂纸轻轻打磨,让边缘变模糊,这样才像真的雪粒。就像你们做瓷绣,不同的线要用不同的针法,不同的石头也要用不同的雕刻手法。”
陈阳站在旁边,认真地听着,手里的小本子又开始记笔记:“师傅,我之前雕雪粒的时候,总用粗刻刀,所以看起来很生硬,下次我试试用细刻刀加砂纸打磨。”
“嗯,多试试就知道了,”老周师傅笑着说,“恋棠丫头,你不是要补充石雕工艺细节吗?我让陈阳带你看看我的工具房,里面有各种雕刻工具,还有我几十年的工艺笔记,你可以随便看,有不懂的就问陈阳。”
“谢谢老周师傅!”江恋棠连忙道谢,跟着陈阳走进工具房。工具房不大,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刻刀、砂纸、磨石,还有一些老式的雕刻工具,角落里放着个旧木柜,里面整齐地码着老周师傅的工艺笔记,封面上写着年份,最早的一本是四十多年前的。
“这些笔记师傅平时都不让外人看,”陈阳打开木柜,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笔记,递给江恋棠,“里面记着师傅雕每一件作品时的思路,还有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法,比市面上的非遗图书详细多了。比如这本里记着师傅雕‘百鸟朝凤’时,怎么把鸟的羽毛雕得有层次感,用了多少种刻刀,打磨了多少次,都写得清清楚楚。”
江恋棠接过笔记,翻开第一页,里面是老周师傅工整的字迹,还夹着几张手绘的雕刻步骤图,图上用红笔标注着重点。她看得格外认真,偶尔遇到不懂的术语,陈阳就在旁边耐心解释,从刻刀的型号到打磨的次数,从石质的判断到纹样的设计,每一个细节都讲得很透彻。
沈砚辞和林晓雅也走进工具房,看着江恋棠和陈阳专注讨论的样子,林晓雅笑着对沈砚辞说:“你看他们俩,聊得这么投入,咱们都成电灯泡了。”
沈砚辞笑着点头,目光落在江恋棠脸上——她认真讲解笔记内容时,眼睛里闪着光,那是一种纯粹的、对非遗的热爱,比之前提到非遗时更加明亮。他知道,江恋棠终于找到了能和她在专业上深度共鸣的人,心里由衷地为她高兴。
中午的时候,老周师傅留他们在工坊吃饭。饭菜很简单,却是地道的青田家常菜——炒石蛙、青田鱼干、山笋炒肉,还有一碗清热解暑的绿豆汤。吃饭时,老周师傅聊起自己年轻时学石雕的经历,说那时候条件苦,没有像样的工具,就用铁片自己磨刻刀,没有老师教,就对着老石雕作品反复琢磨,常常雕到半夜。
“现在的年轻人幸福多了,有好工具,有好老师,还有这么多推广非遗的平台,”老周师傅喝了口酒,看着江恋棠和陈阳,“你们要好好把握机会,把非遗传承好,创新好,别让老祖宗的手艺断在我们这代人手里。”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的,”江恋棠坚定地说,“我会把您的工艺笔记整理成文字,放进《非遗错题本》里,让更多人知道青田石雕的魅力;陈阳也会把现代设计融入石雕,让更多年轻人喜欢上石雕文创。”
陈阳也点头:“师傅,我打算下个月开个石雕体验课,就在工坊里,让城里的孩子来体验石雕,从小培养他们对非遗的兴趣。恋棠已经答应帮我设计体验课的教材,用她《非遗错题本》里的‘误区提示’思路,让孩子少走弯路。”
“好,好,”老周师傅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你们年轻人有想法,有干劲,我这把老骨头也能放心了。”
下午,江恋棠跟着老周师傅学习简单的石雕技法。陈阳站在她身边,手把手地教她握刻刀的姿势:“握刀要稳,手腕别太用力,不然容易刻歪。你试试在这块石坯上雕个简单的茶花花瓣,先定轮廓,再雕纹理。”
江恋棠按照陈阳说的,拿起刻刀,小心翼翼地在石坯上勾勒花瓣的轮廓。刚开始的时候,手总是发抖,刻出来的线条歪歪扭扭的,陈阳就在旁边耐心地指导,偶尔会握住她的手,帮她调整角度:“别紧张,就像你绣瓷绣一样,慢慢来,找到手感就好了。”
他的掌心很暖,覆在她的手背上,让江恋棠原本发抖的手渐渐稳定下来。她能感受到他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刻刀留下的痕迹,和自己指尖因绣线留下的茧子一样,都是对非遗的热爱与坚守。刻刀在石坯上缓缓划过,留下一道流畅的线条,江恋棠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这是她第一次接触石雕,却因为陈阳的指导,感受到了不同于瓷绣的另一种非遗魅力。
“你看,这样是不是好多了?”陈阳松开手,笑着看着她雕出的花瓣,“你很有天赋,第一次雕就能把线条刻得这么流畅,比我当时强多了。”
江恋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指尖轻轻拂过石坯上的花瓣:“都是你教得好,要是我自己来,肯定雕得一塌糊涂。”
沈砚辞和林晓雅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他们在工坊里互动的身影,林晓雅笑着说:“我觉得陈阳对恋棠有意思,你看他教恋棠雕石头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
沈砚辞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非遗错题本》样章,翻到青田石雕的章节:“恋棠值得被人这样用心对待。她对非遗的热爱,对生活的认真,都配得上最好的人。陈阳懂她的专业,懂她的坚持,他们在一起,会很幸福的。”
傍晚的时候,江恋棠他们要离开工坊了。老周师傅把那件“四季茶花”摆件送给了江恋棠:“丫头,这个摆件送给你,希望你能像茶花一样,坚韧不拔,把非遗传承的路走下去。以后常来工坊玩,我还有很多石雕故事想跟你说。”
江恋棠接过摆件,眼眶有些湿润:“谢谢您,老周师傅,我一定会常来的,也会把您的故事写进书里,让更多人知道您的坚守。”
陈阳送他们到大巴站,临走时,他递给江恋棠一个小锦盒:“这是我雕的一个小茶花挂件,用的是‘封门青’的边角料,虽然不大,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要是有时间,下次可以来工坊看看我的石雕体验课准备得怎么样,咱们再一起完善教材。”
江恋棠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个指甲盖大小的青田石茶花挂件,花瓣雕得格外细腻,还在花蕊处用金粉点了点,像真的茶花一样。“太精致了,谢谢你,陈阳,”她把挂件放进帆布包里,“我下周毕业典礼结束后,就来工坊看你,咱们一起完善体验课教材。”
大巴缓缓开动,江恋棠靠在车窗边,看着陈阳站在路边挥手的身影,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她拿出那个小茶花挂件,放在手心,冰凉的石面上仿佛还残留着陈阳指尖的温度。旁边的沈砚辞看着她手里的挂件,笑着说:“陈阳是个好姑娘,哦不,好小伙,他对石雕的热爱,对人的真诚,都和你很配。”
江恋棠脸颊微微泛红,却没有反驳,只是笑着把挂件放进包里:“他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人,和他聊非遗,总能有新的想法。”
林晓雅凑过来,笑着说:“我看你们不止是聊非遗那么简单吧?下次来工坊,我可要好好观察观察,看看我们的非遗传承人,是不是找到了自己的传承人。”
江恋棠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毕业典礼那天的‘毕业季非遗文创展’,咱们是不是要把老周师傅的石雕作品也拿去展出?还有陈阳的文创草图,也可以打印出来,让更多同学知道青田石雕。”
“这个主意好!”沈砚辞点头,“我明天就跟老周师傅说,让他选几件适合展出的作品,再把陈阳的文创草图整理一下,做成展板。到时候你可以邀请陈阳来参加毕业典礼,让他现场演示石雕技艺,肯定能吸引很多同学。”
江恋棠心里一动,想起陈阳说过想推广石雕体验课,要是能让他在毕业典礼上演示技艺,说不定能吸引更多人报名体验课,这对石雕传承也是件好事。“好啊,我回去就跟陈阳说,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大巴驶回青田县城,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江恋棠坐在车上,手里握着那个青田石茶花挂件,心里满是平静和期待。她想起自己刚认识沈砚辞时的悸动,想起那段藏在心里的暗恋,想起在宁波工坊的成长,想起今天和陈阳的相遇。这些经历,就像青田石雕的纹理,一步步雕琢出现在的她,让她学会了如何爱自己,如何爱非遗,如何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
回到学校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江恋棠刚走进宿舍,就迫不及待地给陈阳发消息:“陈阳,我们想邀请你参加下周三的毕业典礼,在‘毕业季非遗文创展’上现场演示石雕技艺,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陈阳就回复了:“当然有时间!我明天就跟师傅说,准备些适合现场演示的石坯和工具,争取让更多同学喜欢上石雕。对了,你毕业典礼那天穿什么衣服?我要不要准备个小礼物,作为你的毕业纪念?”
江恋棠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忍不住上扬,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我穿学士服就好啦,不用准备礼物,你能来演示技艺,就是最好的毕业礼物。不过要是你方便的话,可以带些石雕体验课的宣传单,说不定能吸引更多同学报名。”
“没问题!我明天就去印宣传单,”陈阳回复得很快,“对了,你今天雕的那个石坯,我帮你带回来打磨好了,下次见面的时候给你,算是你第一次石雕的纪念。”
江恋棠看着消息,心里暖暖的,回复道:“谢谢你,陈阳。早点休息,明天见。”
放下手机,江恋棠走到窗边,看着校园里的灯光。毕业典礼越来越近,《非遗错题本》的修订工作还在继续,和陈阳的合作也即将开始,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迷茫,反而充满了干劲。她知道,非遗传承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有像陈阳这样的同行者,有像老周师傅这样的老匠人,有像沈砚辞、林晓雅这样的朋友,她就有信心一直走下去,让传统技艺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光彩。
她拿起桌上的《非遗错题本》样章,翻开青田石雕的章节,在空白处写下:“青田石雕的魅力,不仅在于冰冷石头上的温度,更在于传承者心中的热爱。愿每一个热爱非遗的人,都能在这条路上,遇到懂自己的知音,一起把老祖宗的手艺,变成新时代的风景。”
写完后,江恋棠把样章放进包里,又拿出那个青田石茶花挂件,放在书桌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挂件上,冰凉的石头仿佛有了温度,就像陈阳温和的笑容,像非遗传承路上的点点星光,照亮了她的未来。她知道,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在非遗传承的路上,她会遇到更多美好,也会创造更多美好,而陈阳的出现,就是这份美好里,最温暖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