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棠把最后一页笔记按在书桌一角时,窗外的晨光刚好漫过景德镇带回的高岭土小样——那小块瓷土被她放在一个青花小碟里,历经苏州的绣线香、扬州的荷风、丽江的东巴文木刻熏陶,边缘竟沾了点若有若无的金线光泽,像藏了半程非遗旅程的光。
书桌被各类素材堆得满而不乱:左边摞着厚厚的照片册,最上面一张是在景德镇龙窑前的合影,周师傅手里的青花瓷哨映着窑火;中间摊开的笔记本上,东巴文“传承”二字旁边,她用红笔标注了扬州东巴文“水”的写法,两个字凑在一起像幅小画;右边的漆布盒子里,装着各地非遗小样——苏州的绣线绕在竹轴上,天津的杨柳青颜料管上贴着便签,写着“淡青用于瓷板底色”,北京的长城土裹在绢纸里,纸上还留着江亦辰当时写的“长城纹线条要随山势弯”。
“还差最后一份龙泉青瓷的釉色记录。”苏晓棠伸手去够书架上的青瓷碎片盒,指尖刚碰到盒沿,一只温热的手就先一步把盒子递了过来。江亦辰站在她身后,身上带着刚煮好的桂花茶香气:“我帮你整理了青瓷的釉色对比表,放在你笔记本第三十二页。”
苏晓棠回头,看见他白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手腕上的杨柳青表盘在晨光里闪着细弱的光。她接过青瓷盒,里面的碎片按釉色深浅排得整齐,最浅的一块像扬州瘦西湖的晨雾,最深的一块像景德镇龙窑的夜火。“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这个?”她笑着问,指尖捏起一块碎片,透光能看到叶小满当时刻的细小花纹。
“你昨晚写笔记时,盯着龙泉青瓷的照片看了三分钟。”江亦辰把桂花茶放在她手边,杯沿是青花缠枝莲纹,是他们在景德镇一起做的“青花非遗融合瓷”系列,“先喝口茶,我把你相机里的视频都导进电脑了,按地域分了文件夹,苏州的苏绣、景德镇的开窑、扬州的瓷绣都标好了时间。”
苏晓棠端起茶杯,茶香混着瓷杯的凉意滑进喉咙,她低头翻开笔记本第三十二页,果然看到江亦辰手写的对比表,字迹工整,釉色一栏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淡青:瘦西湖水色”“深青:龙窑窑火色”“粉青:苏绣荷花瓣色”。她心里暖得发颤,这段非遗旅程里,他永远比她想得更细致,像扬绣里的“盘金绣”,悄悄把细节缝进她的每一段忙碌里。
整理素材的第七天,苏晓棠终于把所有资料归拢完毕。她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文档,光标在空白页闪烁,她敲下书名——《山河针瓷记》。指尖在键盘上移动时,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路的画面:周师傅在龙窑前递来青花瓷哨,瓷哨的凉意;陈师傅握着她的手教扬绣,银针的滑腻;沈阿婆在扬州茶社里翻《扬绣针法图谱》,书页的脆响;还有江亦辰在景德镇帮她扶瓷坯,掌心的温度。
“第一章就从景德镇的窑火写起吧。”她对着屏幕轻声说,旁边的江亦辰正帮她把各地匠人采访的录音整理成文字,听到这话抬头笑:“我记得你在景德镇开窑时,手心的汗把瓷坯都打湿了,那段可以写得细一点,读者会有共鸣。”
苏晓棠笑着点头,敲下第一段话:“当龙窑的窑门被拉开时,我终于明白周师傅说的‘瓷火融山河’是什么意思——热浪裹着釉香扑过来,窑里的青花瓷在微光里泛着淡青,像把昌江的水、高岭山的土、匠人的心血,都烧进了这方寸瓷板里。”
写稿的日子过得快,窗外的梧桐叶从绿转黄,又飘落在民宿的青石板上。苏晓棠每天坐在书桌前,台灯的暖光落在键盘和摊开的资料上,江亦辰会在她写累时,递来一杯热饮——有时是扬州的碧螺春,有时是苏州的桂花糖粥,偶尔还会端来一碗景德镇的瓷泥熬的汤,说“补补脑子,好写接下来的章节”。
遇到瓶颈时,是在写扬州扬绣那章。她对着屏幕发呆,怎么也写不出扬绣“虚实针”的灵动,总觉得文字太干,撑不起瓷板上金线与青花交织的画面。江亦辰看出她的烦躁,把她拉到客厅,打开相机里的视频——是当时在绣韵坊,她和陈师傅一起绣瓷板的画面,视频里,她的银针在瓷板上穿梭,江亦辰扶着瓷板的手很稳,陈师傅的声音带着笑意:“晓棠,你看这针脚,虚的地方像湖雾,实的地方像荷瓣,要把这股‘活气’写进去。”
苏晓棠看着视频里自己的侧脸,当时的专注和眼里的光,突然就通了。她回到书桌前,重新敲下文字:“扬绣的虚实针,是陈师傅手里的魔法——淡青线虚着扎下去,瓷板上就漫开瘦西湖的晨雾;金线实着盘上去,二十四桥的栏杆就立了起来。我握着针时,总觉得那线不是绣在瓷上,是绣在了扬州的风里,绣在了和亦辰一起扶着瓷板的时光里。”
书稿完成那天,是个飘着细雨的清晨。苏晓棠把最后一章“山河可期”的结尾敲完,盯着屏幕上的“完稿”二字,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从苏州的苏绣到景德镇的瓷,从扬州的扬绣到丽江的东巴文,这一路的匠人、故事、风景,都被她揉进了这本书里。
江亦辰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写完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欣慰。苏晓棠点头,转过身靠在他怀里,手里还握着鼠标:“写完了,江亦辰,我们把山河的故事,写下来了。”
“不止是写下来,”江亦辰拿起桌上的书稿打印件,纸页上还留着打印机的余温,“是把非遗的火,传得更远了。”他翻开第一页,上面有苏晓棠画的小图——一朵苏绣荷花,旁边是景德镇的瓷瓶,下面写着“献给所有守护传承的人”。
那天下午,苏晓棠把书稿发给出版社编辑,又给女儿江恋棠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时,传来女儿清脆的声音,混着大学宿舍的嬉闹声:“妈!你终于忙完啦?我还以为你要等到过年才来看我呢!”
苏晓棠笑着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扬州带回的扬绣香囊:“刚把书稿写完,想带你去吃南京的鸭血粉丝汤,要不要?”
“要!”江恋棠的声音更雀跃了,“我这周末没课,咱们去老门东那家,他们家的鸭血特别嫩!对了,爸也来吗?”
“来,我们一起去。”苏晓棠看了一眼正在收拾行李的江亦辰,他刚好抬头,对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挂了电话,江亦辰已经把行李箱收拾好了,里面除了换洗衣物,还放着给江恋棠带的礼物——苏州的苏绣书签,上面绣着小荷花;景德镇的青花瓷笔,笔杆上画着龙窑;扬州的漆器小盒,里面装着东巴文木刻钥匙扣。“恋棠说喜欢收集非遗小物件,这些应该合她心意。”江亦辰一边说,一边把最后一袋南京特产梅花糕放进包里,“这个要趁热吃,咱们到了就给她送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坐高铁去南京。车窗外的风景从江南的水乡变成金陵的老城墙,苏晓棠靠在江亦辰肩上,翻看着手机里江恋棠的照片——女儿去年考上南京的大学,送她报到时,她在老城墙下拍了张照,穿着白裙子,手里举着一支冰糖葫芦,笑起来和苏晓棠年轻时一模一样。
“恋棠这学期应该适应大学生活了吧?”苏晓棠轻声问,有点担心女儿会不会想家。江亦辰握住她的手,指尖很暖:“上次视频,她说加入了学校的非遗社团,还学了点木雕,应该挺好的。”
高铁到站时,南京飘着小雨,空气里带着梧桐叶的清香。两人刚出高铁站,就看到江恋棠站在出口处,穿着浅色风衣,手里撑着一把透明伞,看到他们时,眼睛一下子亮了,快步跑过来:“妈!爸!”
苏晓棠迎上去,抱住女儿,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不是以前用的那款,有点陌生。“瘦了吗?”她捏了捏女儿的脸,还是圆圆的,“在学校吃得好吗?”
“好着呢!”江恋棠挽住她的胳膊,又跟江亦辰打了招呼,“爸,你又瘦了,是不是总帮我妈整理资料熬夜呀?”
江亦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你妈不让我熬夜。走,先去吃鸭血粉丝汤,梅花糕还在包里,别凉了。”
老门东的鸭血粉丝汤店在一条老巷里,青石板路被雨水打湿,泛着光。店里人不多,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江恋棠刚坐下,手机就响了,她看了一眼屏幕,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起身走到店外接电话。
“谁呀?这么开心。”苏晓棠看着女儿的背影,对江亦辰小声说。江亦辰摇摇头,给她盛了一勺鸭血:“可能是社团的同学吧,恋棠说社团里朋友挺多的。”
苏晓棠没再多问,可心里却有点疑惑——女儿接电话时,声音放得很轻,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他们,挂了电话进来,脸颊有点红,坐下时把手机倒扣在了桌上。
吃饭时,江恋棠话比平时少了点,总是时不时地看手机,手指在桌下轻轻敲着,像是在等消息。苏晓棠给她夹了一块鸭肝:“恋棠,你上次说学木雕,学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做什么小物件?”
“啊?”江恋棠回过神,赶紧放下手机,“学得挺好的,我做了个小荷花,就是……做得不太好,没好意思给你们看。”她说着,眼神有点闪躲,拿起筷子夹了口粉丝,避开了苏晓棠的目光。
苏晓棠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女儿以前不管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跟她分享,哪怕是绣坏的手帕、画砸的画,从没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
吃完饭,他们去老门东逛,江恋棠挽着苏晓棠的手,脚步却有点慢,眼睛时不时地往巷口瞟。走到一家木雕店前,江恋棠突然停下脚步,盯着店里的木雕荷花看:“妈,你看这个荷花,跟你绣的好像。”
苏晓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木雕荷花的花瓣纹路很细,像用刻刀一点点抠出来的,确实有点像她绣的苏绣荷花。“是挺像的,你要是喜欢,咱们买一个?”
“不用不用!”江恋棠赶紧摆手,拉着她往前走,“我就是看看,咱们去前面看城墙吧。”
走在老城墙下,雨已经停了,梧桐叶落在城墙上,像给灰色的城墙镶了层绿边。江亦辰在前面拍照,苏晓棠和江恋棠走在后面,突然,江恋棠的手机又响了,她这次没出去接,只是看了一眼屏幕,快速回复了几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时,苏晓棠瞥见了消息栏里的备注——“林舟”,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太阳的表情。
“林舟是谁呀?”苏晓棠装作不经意地问,眼睛看着城墙的砖缝。江恋棠的手顿了一下,声音有点不自然:“是……是社团的学长,他也喜欢木雕,平时会教我一点。”
“哦,这样。”苏晓棠没再问,可心里却有了个模糊的答案——女儿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接电话时的羞涩,看手机时的期待,还有那个带着小太阳表情的备注,这些细节凑在一起,像一幅没画完的画,隐约能看出“恋爱”两个字。
晚上,他们住在离学校不远的民宿,江恋棠要回宿舍,苏晓棠送她到宿舍楼下。临别时,苏晓棠帮女儿理了理风衣的领子,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口袋,摸到一个硬硬的小物件。“口袋里装的什么呀?”她随口问。
江恋棠赶紧捂住口袋,脸一下子红了:“没……没什么,就是个小木雕。”她说着,往后退了一步,“妈,我先上去了,明天咱们再一起去逛夫子庙!”说完,转身就跑,连再见都忘了说。
苏晓棠站在原地,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门口,心里的猜测越来越清晰。她回到民宿时,江亦辰正在整理白天拍的照片,看到她脸色有点沉,走过来问:“怎么了?恋棠没好好跟你说再见?”
苏晓棠坐在沙发上,把刚才的细节一一告诉江亦辰:“她接电话时躲着我们,手机备注是‘林舟’,还有小太阳表情,口袋里藏着小木雕,肯定是那个男生送的。”
江亦辰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别着急,恋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咱们明天再观察观察,要是真的恋爱了,也不是坏事,只要她开心、不影响学习就好。”
“我知道,”苏晓棠叹了口气,“就是有点突然,总觉得她还是那个跟在我后面要苏绣线的小丫头,怎么突然就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江亦辰轻轻拍着她的背,像以前她遇到难题时一样:“咱们也是从她这个年纪过来的,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明天咱们跟她好好聊聊,别让她觉得咱们在审问她。”
第二天早上,他们约在夫子庙的一家咖啡馆见面。江恋棠来的时候,穿了件新的连衣裙,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坐下时,把袋子放在了脚边。
“昨晚睡得好吗?”苏晓棠笑着问,给她倒了杯热牛奶。江恋棠点头,眼神却有点飘,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
聊了一会儿,江恋棠说要去洗手间,起身时,脚边的袋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是一个木雕小荷花,花瓣上刻着两个小字“恋棠”,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舟”字,刻得很轻,却很清晰。
苏晓棠和江亦辰对视一眼,都明白了。江恋棠回来时,看到地上的木雕,脸一下子红透了,赶紧蹲下去捡,手忙脚乱的,差点把木雕摔在地上。
“恋棠,”苏晓棠轻声开口,语气很温和,“这个木雕,是林舟送你的吧?”
江恋棠的动作停住了,手里攥着木雕,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像蚊子哼:“嗯……”
“什么时候开始的呀?”苏晓棠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想听听女儿的想法。江恋棠抬起头,眼里有点慌,又有点期待:“就这学期,我们在非遗社团认识的,他……他也喜欢传统手工艺,会木雕,还说喜欢我绣的小荷包。”
“他人怎么样?”江亦辰问,语气很平静,没有反对的意思。江恋棠的眼睛亮了点:“他很好,学习好,对我也很好,上次我感冒,他给我送了三天的姜茶,还帮我整理木雕笔记。”
苏晓棠看着女儿眼里的光,想起自己年轻时和江亦辰在一起的样子,心里的担忧慢慢散了。她伸手握住女儿的手:“恋棠,妈不是反对你谈恋爱,只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也别影响学习。你们都喜欢传统手工艺,是好事,可以一起学习,一起把这些手艺传下去,就像我和你爸一样。”
江恋棠没想到妈妈会这么说,眼睛一下子红了:“妈,我还以为你会说我……”
“傻丫头,”苏晓棠揉了揉她的头发,“你长大了,有喜欢的人很正常。只是以后有什么事,别瞒着爸妈,我们可以一起帮你想办法。”
江亦辰也笑着说:“要是有空,让林舟跟我们一起吃个饭,我们也想认识认识这个喜欢木雕的小伙子。”
江恋棠的脸更红了,却用力点头:“好!他说他也想跟你们见面,还说要向爸请教怎么拍非遗纪录片呢!”
那天下午,他们一起逛了夫子庙,江恋棠的话多了起来,跟他们讲她和林舟在社团里的事——一起去老门东看木雕展,一起在学校的湖边讨论怎么把苏绣和木雕结合,一起给社团的小朋友教简单的手工艺。苏晓棠听着,心里暖暖的,觉得女儿长大了,不仅有了自己的感情,还把对传统手工艺的喜欢,融入了自己的生活。
晚上,他们一起吃了饭,林舟也来了。小伙子很精神,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说话很有礼貌,跟他们聊起木雕时,眼里有光,还拿出自己做的木雕小摆件给他们看——有苏州的拙政园,有景德镇的龙窑,还有扬州的二十四桥,做得很精致。
“叔叔阿姨,我很喜欢传统手工艺,也很佩服你们一直在做非遗传承。”林舟看着苏晓棠和江亦辰,语气很真诚,“我和恋棠说好了,以后要一起做‘年轻非遗’,把传统手工艺和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的东西结合起来,让更多同龄人喜欢上这些老手艺。”
苏晓棠看着林舟,又看了看身边的江恋棠,心里满是欣慰。她想起自己写的《山河针瓷记》,书里写的是他们这一代的传承,而女儿和林舟,就是下一代的希望。
离开南京那天,江恋棠来送他们,手里拿着一个小荷包,是她自己绣的,上面绣着一朵荷花,旁边是一个小小的木雕图案。“妈,爸,这个荷包给你们,上面的图案是我和林舟一起设计的,代表我们也会像你们一样,把非遗传承下去。”
苏晓棠接过荷包,指尖碰到绣线的温度,心里暖暖的。江亦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好好学习,好好和林舟相处,我们等着看你们的‘年轻非遗’作品。”
高铁驶离南京时,苏晓棠靠在江亦辰肩上,手里攥着女儿绣的荷包,看着窗外的梧桐叶慢慢远去。“江亦辰,你说咱们的《山河针瓷记》出版后,会不会有更多像恋棠和林舟这样的年轻人,喜欢上非遗呀?”
江亦辰握住她的手,点头说:“会的,肯定会的。咱们把山河的故事写下来,他们把年轻的心意融进去,这样非遗的火,才能一代一代传下去,永远不熄。”
苏晓棠笑着点头,翻开手里的《山河针瓷记》样稿,第一页的小图旁,她又加了一行字:“传承不止于针瓷,更在于每一代人心底的热爱与坚守。”阳光透过车窗,落在纸页上,那行字闪着暖光,像把南京的巷陌、女儿的笑容、年轻人的心意,都融进了这册山河故事里,续写着永不落幕的传承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