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不惜一切代价，破解那个存储模块！我们要知道‘项目基石’到底是什么！林薇，分析那些受害者的‘调试’模式，找出规律！苏瑾，继续研究那些生物标记和金属碎片的技术来源！林峰，重新评估安全屋，我们可能暴露了！”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将众人从低沉的情绪中暂时拉出。
陈默转过头，看向虞倩，他的眼神复杂，里面有关切，有凝重，还有一种近乎同病相怜的决绝。“虞倩，”他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官职，“你想找到虞杰，想知道真相。我们也是。但现在，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罪犯，是一个将活人视为实验材料的庞大组织。悲伤和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们需要你冷静下来。你的专业，你的知识，是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武器之一。尤其是，关于那个符号，关于他们干预大脑的方式。”
虞倩迎着他的目光，那里面没有安慰，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直面残酷现实的冷静邀请。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复下来，颤抖的手指用力蜷缩，指甲陷进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
是的，悲伤无用，愤怒徒劳。虞杰还在某个地方，可能正承受着她无法想象的痛苦。她是法医，是寻找真相的人，也是姐姐。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深处，只剩下冰冷的、坚硬的理智。她拿起那瓶水，拧开，喝了一大口，冰凉液体滑过喉咙，刺激着神经。
“我明白。”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但不再颤抖，“回去后，我要重新检查所有七名受害者的大脑标本，重点对比他们皮层上符号的微观结构、植入深度，以及周围神经组织的异常变化。赵明是‘收割完成’，他的符号或许能告诉我们‘完成品’的状态。而其他人，处于不同‘调试’阶段，他们的脑组织变化可能揭示这个过程。”
她看向陈默和老李：“我需要最高权限，调用所有相关物证和检验资源。”
老李队长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可以。”
车辆驶入市区，霓虹依旧，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虞倩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世界，感觉前所未有的陌生和割裂。在这座城市的阴影深处，正在进行着一种超越伦理、践踏人性的“调试”和“收割”。而她的弟弟，是其中的一部分。
她收回目光，闭上眼睛。
下一次，她绝不会被那道闸门挡住。
下一次，她要亲手把虞杰从那个地狱里带出来。
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回到临时设立的安全屋——这次是一处位于老城区、线路复杂、人员混杂的短租公寓，所有人都像被抽干了力气，却又被一种焦灼的情绪支撑着，无法真正放松。
虞倩直接走向临时划给她的“工作区”，一张摆满了显微镜、切片设备和各类化学试剂的桌子。她拒绝了休息，甚至拒绝了食物，只灌下了一大杯黑咖啡。此刻，只有投入工作，才能暂时压制住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恐惧和负罪感。
她首先调取了所有七名受害者的大脑解剖数字切片影像，在高分辨率显示屏上并排展开。从第一名受害者到赵明，七个大脑，七个刻印在皮层不同位置的“衔尾蛇之印”。
放大，再放大。
之前她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符号本身和宏观位置。现在，她以近乎偏执的细致，观察每一个符号的微观细节。
果然，有差异。
前三名受害者的符号，边缘相对“粗糙”，荧光物质的分布不均，与周围脑组织的界限存在轻微的炎症反应和胶质细胞增生迹象。像是……初期的不稳定植入。
第四、第五名受害者，符号边缘变得清晰锐利，荧光物质分布均匀，周围组织的异常反应减轻。趋于“稳定”。
第六名受害者，符号本身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类似电路微调般的内部结构变化。
而赵明，第七名受害者，他大脑顶叶上的那个符号，不仅内部结构最为复杂精密，边缘与脑组织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更关键的是——虞倩调整了成像模式，切换到一种能显示特定神经递质分布的染色视图——符号周围的神经元突触，呈现出一种异常的、高度活跃且同步化的状态！
这种状态，与她所知的所有正常或病理状态都不同。更像是一种……被“编程”后的协同工作模式。是为了最高效地运行他那被“提纯”出的机械天赋？
“‘调试’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虞倩低声自语，后背发凉。从粗暴植入到精细调控，从引发排异反应到完美融合，甚至开始直接影响神经功能。“记忆捕手”的技术在迭代，在优化。
她立刻将发现告知陈默和老李。
“技术进化……”老李队长面色凝重，“这意味着他们可能已经进行了很多轮‘实验’。”
“不仅仅是技术，”林薇指着那些符号位置的变化图，“你们看，符号的位置也在微调。从最初靠近边缘叶（与情绪、记忆巩固相关），逐渐向顶叶（感觉整合、空间认知）和额叶（执行功能、决策）的核心功能区移动。他们在寻找控制‘天赋’和‘意识’的最佳干预点。”
控制意识。这个词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张辰，存储模块破解有进展吗？”陈默问。
张辰顶着两个黑眼圈，声音兴奋又疲惫：“有！虽然核心加密没完全解开，但我恢复了一部分被删除的日志文件碎片！里面提到了‘项目基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日志很零碎，但提到了几个关键词：‘原始载体’、‘稳定性源头’、‘意识锚点’。”张辰快速说道，“还有一条记录显示，‘基石’项目曾经历过一次严重的‘排异风暴’，导致多名‘衍生载体’失控或崩溃，直到对‘原始载体’进行了‘深度休眠稳定化处理’后，情况才得到控制。”
原始载体？深度休眠稳定化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