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信框里那行简单的问句，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散了林薇心中所有晕乎乎的甜蜜感。
【Echo：你认识顾夜白？】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呼吸都停滞了一瞬。电脑屏幕的光冷冷地照在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上。
Echo怎么会知道顾夜白？！
他为什么会问这个？！
他看到了什么？还是……猜到了什么？！
无数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海里炸开。她想起昨天才发的那张带有顾夜白模糊身影的速写，想起之前无数次在微博上隐晦地吐露心事……难道Echo一直都知道？难道他认识现实中的自己？
“薇薇，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正在敷面膜的沈心怡察觉到她的异样，含糊不清地问。
“没…没什么！”林薇猛地合上电脑，声音因为极度惊慌而有些变调，“可能…可能是有点累了！”
她不敢再看那条私信，仿佛那是一个会吞噬她的黑洞。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手脚一片冰凉。
Echo是她互关多年的画友，虽然从未见过面，但一直很有默契，经常互相评论点赞，分享一些绘画心得和日常琐碎烦恼。她一直觉得Echo是个温柔又有点神秘的人，是她网络世界的一个避风港。
可现在，这个避风港似乎突然变得陌生而危险。
他到底是谁？
这一夜，林薇睡得极其不安稳。梦里反复出现各种光怪陆离的场景：顾夜白拿着她那幅速写质问她，Echo的头像变成一双监视的眼睛，楚萱在一旁笑得明艳又讽刺……
第二天早上，她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战战兢兢地打开手机，点开微博。
Echo没有再发来新的消息。那条致命的问句依旧静静地躺在私信框里，像一颗定时炸弹。
她不敢回复，甚至不敢多看一秒，飞快地退出了微博。
一整天，她都魂不守舍。上课走神，吃饭没胃口，连设计社的开会通知都没心思看。沈心怡和周婉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但无论怎么问，她都只是摇头说没事。
Echo的那个问题，像魔咒一样盘旋在她脑海里。她忍不住去翻看Echo过去所有的评论和微博。
Echo的微博内容很少，大多是一些转发的前沿科技新闻或者抽象的艺术作品，原创内容几乎没有，更别提任何个人照片或信息。他的关注列表也很简单，除了几个科技和艺术类的大V，就是一些像她这样的互关画友。
根本找不到任何能指向他真实身份的线索。
这种未知感让她感到恐惧。一个可能认识她、甚至认识顾夜白的人，一直在网络上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她对他却一无所知。
下午，她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去了图书馆。项目资料必须看，设计情绪板也必须做。她不能再因为自己的慌乱而搞砸正事。
她找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打开电脑，插上耳机，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
那些技术文档依旧晦涩，但想起昨晚顾夜白在图书馆耐心给她讲解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精神，一点点地啃读。遇到实在不懂的地方，她就记录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眼睛有些酸涩，抬起头揉了揉脖子，无意间瞥见斜前方的一个座位。
她的呼吸猛地一窒。
顾夜白。
他居然也在图书馆。坐在离她不算太远的位置，同样戴着耳机，对着电脑屏幕，神情专注。阳光透过他旁边的窗户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安静得像一幅画。
世界好像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如鼓的心跳声。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吗？
林薇慌忙低下头，假装认真看书，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偷偷瞟向他。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全程没有往她这边看一眼。
时间缓缓流逝。林薇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能这样安静地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竟然让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安心感。
她重新投入工作，效率竟然提高了不少。
直到夕阳西下，图书馆里的人渐渐少了。林薇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她看向顾夜白的方向，他还在，似乎陷入了某个难题，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过去打招呼，悄悄地离开了。
走出图书馆，晚风拂面，带着傍晚的凉意。林薇的心情比来时轻松了许多。
虽然Echo的问题依旧悬而未决，但至少，项目工作有了进展，而且……她偷偷看了一眼图书馆的方向，心里泛起一丝微甜的涟漪。
她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有一条十分钟前来自刘浩的微信消息。
【刘浩：学妹！情绪板做得怎么样了？老大刚问我进度了！】
林薇心里一紧，赶紧回复：【正在做！有些地方还需要确认一下，明天能给初稿！】
回完消息，她深吸一口气。必须得加快进度了。
她点开手机备忘录，想把刚才记录的几个问题整理一下。指尖滑动间，无意中点开了之前截屏保存的、顾夜白发给她的那条短信——【柠檬水，好喝吗？】
看着那行字，她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忽然，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毫无征兆地闯入了她的脑海！
Echo…
顾夜白…
昨晚图书馆独处…
那条突如其来的私信…
还有之前，她每次发微博吐槽，似乎很快都能遇到他…
这些碎片化的线索，像被一道闪电突然串联了起来！
她的脚步猛地顿在原地，瞳孔骤然放大。
一个让她浑身血液几乎要倒流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Echo……那个关注她多年、总能精准评论她心事的画友……
会不会……
就是顾夜白？！
这个念头太过惊世骇俗，让她瞬间手脚冰凉，又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她颤抖着手，几乎是慌乱地重新点开微博，找到Echo的主页，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没有任何个人信息、只有系统默认星空背景的头像。
仿佛想透过这冰冷的屏幕，看穿网络那端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来电显示。
来电人——【顾夜白】。
林薇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又看看微博里Echo的私信框，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