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萧启明带着满满的收获与不舍离去后,青竹村再次沉入了它固有的、令人心安的宁静之中。对于萧玦和凌薇而言,这样的宁静,是他们用了大半生的奔波与操劳才最终换得的珍宝,弥足珍贵。
年近七旬,他们的身体机能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老。萧玦的听力不如从前,有时需要凌薇稍微提高声音重复;凌薇的腿脚旧疾时常在变天时发作,疼痛起来步履维艰,萧玦便是她最稳固的拐杖。然而,彼此就是对方最好的良药。凌薇精通医理,时常根据季节和两人的身体状况,调配些温补滋养、舒筋活络的汤药;萧玦则严格监督她的作息,不让她过于劳神,每日陪着她进行适度的活动。
清晨,他们会在生物钟的作用下自然醒来,在院中慢慢地打一套经过凌薇简化改良的养生拳法,动作舒缓,重在活络筋骨。早膳通常是清粥小菜,配上一点村里送来的新鲜食材,偶尔凌薇兴致来了,会亲手做萧玦最爱吃的、烙得金黄酥软的葱花饼。上午,萧玦或许会在书房看一会儿书,练几笔大字,感受笔墨间的静气;凌薇则或是在侍女的帮助下打理她的草药,或是和村里几位相熟的老姐妹坐在一处,聊聊天,听听村里的新鲜事。
午后小憩醒来,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两人常常会携手在村中缓缓散步。从他们最初居住的、如今已被妥善保护起来、作为村中一景的破屋旧址,到后来带领村民开垦的、如今已是层叠梯田、丰收时一片金黄的坡地,再到村中学堂里传来的稚子朗朗读书声……每一步,都踩在厚重的记忆之上,承载着他们共同走过的岁月。
“还记得吗?当年你那好婶婶李氏和奶奶张氏,就是在这个岔路口,带着人想抢我们刚分到的那点粮食,被你冷着脸,几句话就吓得屁滚尿流。”凌薇指着一处如今已拓宽了许多的路口,笑着回忆,眼中没有怨恨,只有恍如隔世的唏嘘与淡淡的笑意。
萧玦握紧了她有些干瘦却依旧温暖的手,眼中带着经年不变的深情与一丝后怕:“怎会不记得?那时我便在心中立誓,这个女子,我萧玦定要护她一世周全,再不让任何人欺辱她。”
“结果后来,还是我用了空间里的抗生素和急救术,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再后来,你伤还没好利索,就又帮我打退了李氏找来闹事的混混。”凌薇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岁月也无法磨灭的小得意。
“是,我的皇后娘娘文武双全,医术通神,是为夫离不开的依靠。”萧玦从善如流,语气里满是纵容与深深的依赖。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相依,仿佛从未分离。几十年的相濡以沫,共同历经生死荣辱,早已将他们的灵魂紧密地融合在一起。年少时炽热如火的激情,化为了如今深入骨髓的亲情与无可替代的依赖。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能明了对方全部的心意。这归乡多年的朝夕相守,让他们的感情在岁月的长河中,洗尽铅华,愈发沉淀得浓烈而醇厚,如同陈年的佳酿,芬芳馥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