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的早晨来得很不讲道理，百叶窗缝隙像被刀划开，光条直戳木地板，亮得晃眼。林微光几乎是从梦里被“踢”醒的——梦里那条蛇长着资本符号的鳞片，冲《共生》喷毒液，颜料层被腐蚀得嘶嘶作响。她喘口气，赤脚溜到客厅，电脑屏幕还亮着，那封匿名邮件像条不肯走的癞皮狗，张嘴就是一行英文：“true art requires pure soil……”每个字母都带倒刺，戳得视网膜生疼。
陆辰逸顶着鸡窝头出来时，就见女朋友蜷成一只毛球，盯着电脑发呆。他一句话没问，先连人带毯子搂进怀里，像裹寿司似的一圈一圈缠紧。屏幕上的假画刺眼——原作被扔进染缸再捞出来的模样，颜料脏得能滴油。他眯起眼，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手段挺Low，想玩离间。”
键盘被敲得噼啪作响，黑底白字的命令行疯狂滚动，Ip跳来跳去像跳蚤，最后停在一个法国节点——僵尸网络里的“肉鸡”，查真人得剥洋葱似的层层撕。他合上电脑，捧起微光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听着，这坨垃圾想在你我之间挖沟，可惜沟底全是水泥，他挖不穿。”说完还勾了下嘴角，笑得又冷又拽，“我陆辰逸就是你最大的外挂，谁不服，来战。”
怀里的人原本冰凉的手指慢慢回温。微光吸吸鼻子，眼底那股倔劲被点着：“不想当缩头乌龟，得干点什么。”她抓起笔，刷刷在便签上列清单——原图高清上传、创作理念长文、录取通知甩出、未来计划公开，一条龙回击。写到最后，笔尖“啪”一声戳破纸张，像给敌人点了个冒血的省略号。
整个上午，客厅变身临时作战室。键盘声、打印机嗡鸣、咖啡机嘶嘶作响，背景乐是窗外加州乌鸦难听的“呱呱”。微光把《共生》拖到不同光线下连拍十几张，选出最干净的一张当主图，配文写得掏心掏肺：从矿区找矿物颜料讲到熬夜洗笔，从“合约恋爱”讲到生死与共，结尾抛一句——“我的土壤纯不纯，观众说了算，资本也配来插秧？”陆辰逸在旁边当起了理性编辑，删掉多余形容词，顺手加几个破折号，让节奏更带感。末了，他又让公关部起草一条声明，以V&L capital名义怒怼网络暴力，标题简洁——《艺术不容泼脏》。
下午三点，帖子同时上线Ins、推特、微博。原图一出，色彩亮到晃眼，像一记耳光甩在阴沟里。师友、画评人、吃瓜群众疯狂转发，点赞数蹭蹭往上翻。沈欣欣越洋视频杀进来，开口就是一顿“彩虹屁”三连击，周明宇更直接：“让那孙子继续躲，见一次打一次！”屏幕刷得飞快，恶评瞬间被正能量洪水冲得不见影。微光靠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阳光终于穿回云层。
然而好景不长。Ins评论区里，一条留言混在赞美海洋中，像藏在蛋糕里的苍蝇——用户名为乱码，头像全黑，只留下一句：“漂亮的宣言，但愿巴黎的土壤真有那么纯。”英文单词一个个往外冒寒气，末尾还挂个似笑非笑的Emoji。陆辰逸第一时间截屏，把账号甩给网络安全顾问，附带一句：“盯死这条蛇，别让它跑了。”
夜色降临，城市霓虹亮起。微光站在阳台上，看远处高速公路的车灯连成红色河流，耳边是夜风掠过棕榈叶的沙沙声。她忽然想起国内画室那扇永远关不紧的窗，想起母亲扶着助行器练习走路的背影，想起被恶意染色的《共生》——所有画面像旋转灯箱，闪个不停。陆辰逸从后面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低却笃定：“别怕，暗处的老鼠最怕光。咱们就把灯开到最亮，让他们无处躲。”
怀里的人点点头，深吸一口带着薄荷味的夜风，转身时眼里已没有彷徨。她伸手勾下他的脖子，报复性地咬了一口，像在给未来盖章：“走吧，陆外挂，明天还要去买颜料——把巴黎染成彩虹，看他们还怎么泼脏水。”
远处，金门大桥的灯一盏盏亮起，像一串巨大的钻石项链横卧海湾。风更凉了，可体温在交换，心跳在共振。恶意或许还在角落潜伏，可光明正大的回击已经按下开始键。接下来，是硬碰硬的赛道，也是浪漫到极致的冒险——颜料与资本，爱情与理想，一起上战场，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