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鲨鱼平台的年度盛典正式拉开帷幕。
魔都国际会展中心被布置得金碧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
红毯从入口一直铺到主会场。
两旁挤满了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和狂热的粉丝。
陈海对这种场面毫无兴趣。
他穿着昨天那身夹克，双手插兜，要不是小雅在前面带路。
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进了哪个酒店的婚礼现场。
飘飘倒是对什么都很好奇。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
没化妆，素面朝天，却在一群浓妆艳抹的主播里，显得格外扎眼。
她的小手紧紧抓着陈海的胳膊。
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陈师傅，您的位置在这边，第一排。”
小雅把他们带到最靠近舞台的位置。
陈海一屁股坐下，这位置确实不错，正对舞台中央。
他旁边坐着几个平台的老牌大主播。
都是些游戏区的技术大神，看到陈海，都客气地点头示意。
陈海也懒得交际，翘起二郎腿。
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瓜子，准备开嗑。
小雅看得眼皮直跳，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位爷，可是平台老总亲自叮嘱过要伺候好的。
“海哥哥，不能吃。”
飘飘从他手里把瓜子拿走，放回他口袋。
“公共场合，不礼貌的。”她小声说。
陈海撇撇嘴，只好作罢。
没多久，灯光暗下，劲爆的音乐响起，盛典正式开始。
主持人是电视台请来的专业人士。
一男一女，口条利索，开场就是一长串感谢赞助商的名单。
陈海听得昏昏欲睡。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亲爱的主播们。
以及线上线下所有支持鲨鱼平台的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男主持人的声音慷慨激昂，在巨大的音响里回荡。
冗长的领导致辞结束后，终于进入了表演环节。
首先上场的是平台舞蹈区的几个头部女主播。
她们穿着紧身的瑜伽裤，身材一个比一个火辣。
随着音乐扭动身体，引得台下的粉丝阵阵尖叫。
“啧啧。”陈海看得津津有味。
这可比在海上捞鱼有意思多了。
他刚想点评两句，腰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不用看都知道，是飘飘的“死亡之握”又来了。
他僵硬地转过头，只见飘飘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小手在他的腰间软肉上，不轻不重地捏着。
“咳咳！”陈海立刻坐直了身体，换上一副批判的姿态。
“伤风败俗！成何体统！”他义正辞严地小声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博眼球，真是什么都敢穿，什么都敢跳！”
腰上的力道，这才松了。
陈海暗暗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地看着舞台，再也不敢乱瞟。
接下来的几个节目，有唱歌的，有玩乐器的。
甚至还请来了一个二线明星，唱了两首不温不火的歌。
终于，表演环节结束，进入了最激动人心的颁奖环节。
“接下来，我们将要颁发的是，年度最佳新人奖！”
主持人高声宣布。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几个候选人的集锦视频。
陈海看到了昨天那个娘炮，李俊哲。
视频里的他，化着精致的妆容。
在舞台上劲歌热舞，台下是无数挥舞着荧光棒的少女。
“让我们恭喜，李俊哲！”
毫无悬念，李俊哲拿到了这个奖。
他穿着一身闪亮的演出服，迈着自认为潇洒的步伐走上舞台。
从主持人手中接过奖杯，他的脸上挂着完美的偶像式微笑。
“谢谢平台，谢谢我的粉丝们，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我爱你们！”
台下，他那片粉丝区域，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尖叫。
“俊哲！俊哲！你最棒！”
“哥哥我爱你！”
李俊哲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对着粉丝们比了个心，又引来一阵骚动。
“好的，恭喜俊哲。按照惯例，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女主持人笑着说。
“当然。”
一个被安排好的“媒体记者”站了起来。
“俊哲你好，我是娱乐前线的记者。
请问你对未来的发展有什么规划吗？”
李俊哲接过话筒，侃侃而谈。
“接下来我会准备我的第一张个人专辑，希望能给大家带来更多好的音乐作品。
同时，我也在接触一些影视剧本，希望能挑战一下自己。”
回答得滴水不漏，一看就是提前背好的稿子。
又回答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后。
李俊哲在粉丝的欢呼声中走下舞台。
经过陈海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那意思很明显。
看，这就是我的人气，你一个臭渔民，拿什么跟我比？
陈海懒得理他，冲他咧嘴笑了笑。
颁奖继续。
“年度最佳游戏主播！”
“年度最佳户外主播！”
一个个奖项颁发出去，气氛越来越热烈。
终于，到了压轴大奖。
“各位！接下来，将要揭晓的是我们今晚分量最重的一个奖项！”
男主持人故意拉长了声音。
“鲨鱼平台，年度最具影响力主播！”
全场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只有一束追光在大屏幕上扫过。
屏幕上出现了三个候选人的名字。
一个是常青树级别的游戏主播。
一个是粉丝过千万的颜值区一姐。
最后一个，赫然是陈海。
当陈海那张穿着救生衣，在渔船上咧嘴笑的照片出现时。
全场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获奖者就是……”
一阵急促的鼓点后，屏幕定格。
“第一赶海王，陈师傅！”
聚光灯“唰”的一下，打在了还想继续嗑瓜子的陈海身上。
陈海愣了一下。
还真是他？
“海哥哥，到你了。”飘飘推了推他。
陈海这才站起身，在全场复杂的注视下，慢悠悠地走上了舞台。
他从主持人手里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奖杯，入手冰凉。
“来，陈师傅，跟我们大家说两句吧。”
陈海拿着话筒，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有点不习惯。
“呃……谢谢平台，谢谢大家。”
他想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
“没了？”主持人有点懵。
“没了。”陈海点头。
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哈哈，我们的陈师傅还是这么言简意赅。”
主持人赶紧打圆场。
“那么，我们还是进入提问环节吧！大家有什么想问陈师傅的吗？”
话音刚落，一个穿年轻男人，就猛地站了起来。
“我！我有问题要问！”
工作人员把话筒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话筒，脸上带着嘲讽。
“陈师傅，我看过你直播。
我想问问，我们台上的主播，要么会唱歌，要么会跳舞，都有自己的才艺。”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你一个在海边捞鱼的，你的才艺是什么？
在舞台上给我们表演一个徒手开生蚝吗？”
话音一落，李俊哲的粉丝区，爆发出刺耳的哄笑声。
“哈哈哈哈！开生蚝！”
“让他表演一个织渔网也行啊！”
会场里其他嘉宾虽然没笑，但也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陈海。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
这是在直接攻击他的身份。
陈海站在台上，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这么不留情面。
主持人也慌了，想开口打断，但已经来不及了。
另一个李俊哲的粉丝又抢过了话筒。
“就是！我们看直播是为了开心，是为了娱乐！
不是想看一个浑身鱼腥味的渔夫在镜头前晃来晃去！”
“你凭什么拿这个最具影响力大奖？就凭你捞了几个破烂上交国家吗？
那叫拾金不昧，社区应该给你发锦旗，而不是平台给你发奖杯！”
这话，比刚才更狠。
直接否定了他所有的成就，把他的爱国行为，贬低成了捡破烂。
台下的起哄声更大了。
“下去吧！捞鱼的！”
“我们想看俊哲哥哥！”
“对！换人！换人！”
整个会场，瞬间变得嘈杂不堪。
陈海站在舞台中央，被无聚光灯照着，也成了无数道目光的焦点。
他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这在别人看来，就是被问住了，无言以对。
坐在台下的李俊哲，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被平台硬捧起来的渔夫，到底有多上不了台面。
跟我斗？
你还嫩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