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走了。
厚重的铅门被关上，走廊里。
一瞬间只剩下了三个人。
陈海，抱着坚果桶的飘飘。
还有那个从头到脚都僵硬得像一根冰棍的年轻医生，小李。
走廊的灯光惨白。
小李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陈海。
那张原本写满了嘲讽和不屑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陈海被他看得有点发毛。
“喂，看够了没？我要干活了。”
他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准备拉着飘飘进ct室。
就在这时，小李动了。
他猛地一个哆嗦。
然后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对着陈海，毕恭毕敬。
“陈……陈老师！不！陈大师！”
这一嗓子，喊得中气十足。
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都带起了回音。
陈海的脚步停住了。
“你叫我什么？”
“大师！陈大师！”
小李直起腰，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
“我错了！大师！我有眼不识泰山！
我不配当医生！我就是个垃圾！”
他开始疯狂地自我批判，那架势，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陈海彻底懵了。
这……这态度转变的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川剧变脸都没你这么专业的啊！
“停停停！”陈海赶紧叫停，“你这是干嘛？中邪了？”
“我没中邪！我是醒悟了！”
小李往前凑了两步，离陈了海近了些。
那副样子，充满了狂热。
“海神号！是海神号啊！我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我天天看您的直播回放，您的每一个高光时刻，我都能倒背如流！”
“您在南海徒手捞鹰酱潜航器，最后在夏威夷……您就是我的偶像啊！”
他说着说着，居然有点哽咽了。
陈海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家伙，这还是个铁粉？
“行了行了，知道你觉悟高了，赶紧让开，别耽误我正事。”
陈海不耐烦地想把他推开。
谁知道小李根本不为所动，反而顺势抱住了陈海的胳膊。
“大师！您别走！”
“干嘛？”
“收我为徒吧！”
“啥？”
一个协和医院的医学博士，要拜一个渔民为主播为师？
这剧本谁写的？太离谱了吧！
“大师！您看我资质怎么样？
我虽然在改造设备上是个白痴，可我专业牛逼啊！”
小李拍着胸脯，一脸的真诚。
“我是咱们医院最年轻的主治医师之一，博士毕业，留学归来！
尤其擅长开颅手术！我们主任都夸我，说我的手比机器人还稳！”
他越说越兴奋，伸出自己的双手，在陈海面前展示。
“大师！您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随时开口！”
“只要您一句话，我保证给您开个最漂亮的瓢！
保证他脑浆都流得整整齐齐！”
陈海听得头皮发麻。
这他妈是在表忠心，还是在诅咒我？
什么叫用得着你？我好端端的用你给我开瓢干嘛？
“滚！”
陈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当然没用力。
“赶紧滚蛋！再废话我连你一块儿改造了！”
小李被踹得一个趔趄，非但没生气，反而嘿嘿直笑。
“好嘞！大师！您忙！您忙！
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任何需要，您随时叫我！”
说完，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那副殷勤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古代伺候皇帝的老太监。
陈海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心好累。
他拉着飘飘，走进了那间被清空的ct室。
“咔哒”一声，门从里面反锁。
整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房间里，那台国产的联影ct机，正孤零零地摆在中央。
飘飘好奇地戳了戳机器冰凉的外壳。
然后又坐到角落的椅子上，继续专心致志地对付她的坚果。
陈海走到机器前，伸出手。
“系统，开工了。”
【万物皆可改造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检测到目标：联影uct760。】
【已为您规划以下改造方案，请宿主选择。】
【方案一：基础优化。】
【详情：修复全部硬件磨损，优化核心算法，升级数据传输总线。
改造后，综合性能可达到西门子Somatom光子ct机的1.5倍。预计耗时：2小时。】
【方案二：性能飞升。】
【详情：在方案一基础上，重构高压发生器，替换扫描阵列为超导量子干涉阵列。
改造后，综合性能可达到西门子Somatom光子ct机的5倍。预计耗时：6小时。】
【方案二：性能飞升。】......
“就方案二吧。”
陈海做出了决定。
“简单点，够用就行。”
【方案二已确认。正在生成改造流程……改造开始！】
随着系统一声令下。
陈海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只有他能看到的虚拟操作界面。
无数淡蓝色的数据流和结构图，将整台ct机笼罩。
一个个红色的标记，出现在机器内部的各个位置，标注着需要改造的节点。
陈海伸出手，凭空一抓。
一把由光芒构成的虚拟螺丝刀，出现在他手中。
他甚至都不需要打开机器的外壳。
手腕轻轻一抖，那把光之螺丝刀便直接穿透了外壳。
精准地探入机器内部，开始飞速地拆解、重组着那些比头发丝还细密的零件。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异样。
角落里，飘飘似乎是吃完了。
她把空桶放到一边，歪着小脑袋，安静地看着陈海。
看着他在空气中比划着，看着那台机器内部，时不时闪过一丝微弱的电火花。
她的世界很小，也很简单。
她看不懂陈海在做什么，但她能感觉到。
此刻的海哥哥，很厉害，很专注。
这就够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陈海刚刚完成高压发生器的重构时。
“咚咚咚。”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陈海的动作停了下来，有点不爽。
不是说了别来打扰我吗？
走到门口，打开了一条小缝。
门外，小李那张满是谄媚的笑脸探了进来。
“嘿嘿，大师，没打扰您吧？”
“有屁快放！”
陈海没好气地说道。
“那个……我不是看师娘……啊不。
我看飘飘姑娘一个人在里面挺无聊的嘛。”
小李一边说，一边从身后变戏法一样，拎出两个巨大的购物袋。
袋子里，装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零食。
进口的薯片，法国的马卡龙，比利时的巧克力。
日本的白色恋人，还有各种果汁、汽水、酸奶……
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我寻思着，女孩子嘛，都喜欢吃点零食。
这些都是我托人从商城买的，绝对新鲜！”
小李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他可是陈海的铁粉，怎么会不知道飘飘是个小吃货的属性。
搞定大师有难度，那就从师娘这边曲线救国！
陈海看着那两大袋子零食，也是有点傻眼。
这家伙，为了巴结自己，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
屋里的飘飘已经闻着味儿飘了过来。
她的小鼻子嗅了嗅，灰蓝色的眸子，瞬间就亮了。
那副样子，像一只发现了新大陆的小猫。
“海哥哥……”
她拉了拉陈海的衣角，渴望之情，溢于言表。
陈海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他一把将两大袋零食薅了过来。
然后“砰”的一声，就要关门。
“哎哎哎！大师！”
小李眼疾手快，用脚卡住了门缝。
“干嘛？还想留下来吃饭啊？”
“不是不是！”小李连忙摆手。
“我就是想问问……您这改造，还顺利吗？大概……要多久啊？”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一天之内，把一台国产ct机，改造成超越世界顶尖水平五倍的超级神器。
这简直比神话还神话。
陈海想了想。
“差不多了，快完事了。”
“什么？！”
小李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
“快……快完事了？这才过去多久？五六个小时吧？”
说好的一天呢？
这才半天都没到啊！
“你以为很难吗？”
陈海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然后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门外，小李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门内，陈海把零食往飘飘怀里一塞。
“吃吧，小馋猫。”
飘飘欢呼一声，抱着零食。
又坐回了小角落，开始了幸福的奋斗。
陈海伸了个懒腰，走回机器旁。
接下来的工作，就更简单了。
重构扫描阵列，替换核心算法……
对系统来说，不过是复制粘贴的事情。
又过了一个小时。
【滴！改造完成！】
【联影uct760已成功升级为“龙芯一号”超量子ct机。】
【综合性能为西门子Somatom光子ct机的5.37倍。】
陈海看着眼前这台全新的机器。
它的外形没有变，但内部的结构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成了。
陈海打了个哈欠。
这么简单就搞定了，连汗都没出。
绕着机器走了一圈，总觉得缺点什么。
性能是够强了。
但这造型，也太普通了，太没有辨识度了。
完全配不上自己“陈大师”的身份啊。
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系统，问你个事。”
【宿主请讲。】
“这玩意儿……能改个外观吗？就那种……喷漆，贴图之类的。”
【当然可以。外观改造属于最基础的美学优化，不消耗任何改造点。】
【系统素材库已为您打开，内含从古典主义到赛博朋克，共计一万三千种外观方案，请您选择。】
“不用那么麻烦。”
陈海嘿嘿一笑。
“我自己来。”
他从系统仓库里，调出了一个小道具。
然后，他对着那台充满未来科技感的ct机。
露出了一个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
“嘿嘿，王老头，明天可别被吓到啊。”
他哼着小曲，开始了自己的艺术创作。
什么喜羊羊，什么熊出没，什么小猪佩奇……
各种他能想到的，最幼稚，最可爱的卡通形象。
被他用那支万能喷涂枪，一个一个，惟妙惟肖地画在了ct机的外壳上。
原本一台冰冷、严肃的顶尖医疗设备。
在他的鬼斧神工之下。
渐渐变成了一个五彩斑斓，充满了童趣的……
大型游乐园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