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个亿。”
轻飘飘的，三个字。
院长和书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肉疼。
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一个亿，虽然是天文数字。
但对于一台能让龙国医学影像技术一步登天的神级设备来说，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当初买那台西门子的机器。
加上各种配套和后续的维保协议，花的钱也不止这个数了。
现在，是用一个亿，买断一项碾压世界的技术！
值！
院长心里快速地盘算着，医院账上的流动资金，各种专项基金。
东拼西凑一下，一个亿，挤一挤还是能挤出来的。
“没问题！”
院长正要拍板，表现出作为一家顶级医院的魄力和财力。
陈海的下一句话，直接把他们三个打入了冰窖。
“别急着答应。”陈海晃了晃那根手指，“我还没说完。”
“是一个亿，一台机器。”
院长脸上的豪迈笑容僵住了。
书记刚刚端起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王教授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自己呛到。
一台，一个亿？
他们医院符合改造条件的国产设备。
ct机还有两台，核磁共振仪三台，还有几台别的……
这加起来，七八个亿？
卖了他们三个都凑不齐啊！
“陈……陈大师……”书记艰难地开口，试图砍价。
“这个价格……是不是……太高了点？我们毕竟是公立医院，不是……”
“高？”
陈海直接打断了他，放下了二郎腿，整个人坐直了。
之前那副懒散的样子消失不见了。
“你们觉得贵？”
“你们那台西门子的破烂，买回来花了多少钱？
每年交多少钱的保险和维保费？
坏了，人家汉斯国专家飞过来，开个天价维修单，你们吭过一声吗？”
“人家用淘汰的技术卖给你们，在核心代码里留一万个后门。
随时能远程锁死，把你们的脖子卡得死死的，你们觉得不贵？”
“现在，我给你们的是碾压全世界的技术。
是能让你们挺直腰杆子，再也不用看洋人脸色的东西！你们跟我说贵？”
一连串的质问，句句诛心。
院长、书记、王教授三个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一张张老脸，涨得通红，满是羞愧。
是啊，这些年，他们为了那些所谓的“尖端设备”。
花了多少冤枉钱，受了多少窝囊气。
现在有机会彻底翻身，他们居然还在计较钱？
院长深吸一口气，他决定换个思路，动之以情。
“陈大师，您说得对，是我们短视了。”
“可是，我们医院，毕竟是为人民服务的。
这笔钱实在是太庞大了，我们真的……”
“钱，一分都不能少。”
陈海摆了摆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
“但我有个条件。”
他说着，站起身，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医院门诊大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指着楼下那些排着望不到头的长队，脸上满是焦急甚至绝望的普通患者。
“这几个亿，我一分钱不带走。”
三个老头猛地抬起头。
陈海转过身，嬉皮笑脸的样子彻底收敛，他的话语无比严肃。
“全部留在你们医院，成立一个‘医疗救助基金’。”
“这些钱，专门用来给那些急需手术。
却交不起一分钱的穷人垫付医药费。”
“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因为没钱。
活生生拖死在挂号窗口前，或者死在手术室门口！”
“还有。”陈海补充道，“既然我帮你们把机器改造成了世界第一。
检查效率提升了五倍都不止。
那么，以后普通号的排队时间，必须给我缩短！
我不希望再看到黄牛把几百块的专家号炒到几万块！
更不希望看到像我昨天那样，只有走特需门道，有钱有关系，才能看上病的情况！”
书记最先反应过来，这位在官场沉浮半生。
早已练就了铁石心肠的老人，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体，对着陈海，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大师……我……我替那些病人，给您磕头都行！”
“您这是……菩萨心肠啊！”
院长和王教授也回过神来，激动得语无伦次。
他们刚刚还在为那几个亿心疼得滴血。
现在却觉得，陈海的身影，在他们眼中变得无比高大。
“我们答应！全部答应！”院长当场拍板。
“不仅要成立基金，我们还要把您的名字。
刻在医院最显眼的位置，让所有人都记住您的功德！”
“别。”陈海嫌弃地摆了摆手。”
协议达成。
陈海立刻开始干活。
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清空整个影像科，锁上门，不许任何人进去。
不到四个小时。
当影像科的大门再次打开时，冲在最前面的医生们。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差点集体厥过去。
整个科室，哪里还是那个严肃冰冷的地方。
简直变成了一个大型的儿童主题乐园。
剩下的两台ct机，一台被画成了海绵宝宝的菠萝屋，另一台是天线宝宝的大草原。
三台核磁共振仪，更是重量级。
一台是奥特曼大战小怪兽。
一台是变形金刚汽车人集合。
还有一台，病人躺进去的那个扫描舱。
被涂成了一个张着嘴的皮卡丘……
一个年轻的影像科主任，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差点哭出来。
但当他颤抖着双手，操作着那台“海绵宝宝菠萝屋”。
看到屏幕上那清晰到能看清楚脑血管壁纹路的成像时。
他所有的委屈和崩溃，都化作了巨大的狂喜。
他冲上去，抱着那台冰凉的机器，狠狠地亲了一口。
“香！真香啊！”
就在整个影像科都沉浸在狂欢中时。
特需检查室的门开了。
一个护士长推着飘飘走了出来，她身后。
跟着几个手里拿着厚厚一沓报告单，神情古怪到极点的顶级专家。
陈海立刻迎了上去，他看都没看那些专家。
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撕开包装塞进了飘洮的嘴里。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乖，怕不怕？”
飘飘摇摇头，像只满足的小猫一样，用脸颊蹭了蹭陈海的手心。
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不怕，那个机器里面，有光头强，好玩。”
陈海笑了。
这时，王教授拿着报告单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是极度的凝重与困惑。
陈海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有问题？”
王教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有问题，也没问题。太奇怪了。”
他指着其中一张大脑的断层扫描片子。
“从物理结构上看，她的大脑，极其健康，甚至……健康得过分。
我们检测到，她的脑细胞活跃度。
是正常成年人的两倍以上，神经元之间的传导速度，快得惊人。”
“至于记忆丢失……”王，教授叹了口气。
“她的海马体，以及所有负责记忆功能的脑区，没有任何物理损伤，完美无瑕。”
“能恢复吗？”陈海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王教授遗憾地摇了摇头：“以目前的医学手段，无法进行任何强行干预。
我们能做的，只有靠她自己慢慢休养，或者等待外界的刺激。”
“也许她明天就能想起来，也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不过，”王教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担心。
她现在的状态非常稳定，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听到“没危险”三个字，陈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眼中的担忧散去。
他看着那个正专心致志舔着棒棒糖。
对周围的一切好不理会的飘飘，释然地笑了。
“没记忆就没记忆吧。”
“忘了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也好。”
他伸出手，牵住了飘飘的小手。
“只要我在，就算她一辈子都是这个傻乎乎的样子，老子也养得起。”
陈海带着飘飘准备离开。
当他走出一号门诊大楼时，发现大厅里挂号的队伍依然很长。
但大厅的广播里，已经开始反复播报着一条新的通知：
“好消息，因本院ct、核磁共振等影像设备全面升级。
检查效率大幅提升，今日起，所有影像检查项目排队等候时间将缩短百分之八十，请后续200号患者做好准备……”
人群中，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陈海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他拉着飘飘，汇入人流，深藏功与名。
该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