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的冷透着股邪性,不是寻常海域的凉,倒像无数细冰针,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还带着股磨人的侵蚀力。小安揽着母亲,像两条银鱼在幽暗海水中潜行,神识铺开如细密的网,筛过漂浮的星骸碎石,避开礁石阴影里的未知杀机。心源之力在体内流转,既挡着星海能量的隐性侵蚀,又像灵敏的探针,捕捉着水流中一丝极淡的熟悉波动——那是与孤岛水潭、定海神珠同源的纯净水元气息,断断续续,却坚定地指向某个方向。
小夭紧攥着温玉髓,掌心的温润勉强抵着寒意。四周只有星骸碎片和奇异水草散着蓝绿微光,勾勒出嶙峋怪石的恐怖剪影,像置身巨兽腹腔。她强迫自己镇定,紧跟儿子的脚步,信任他的每一个判断。
一刻钟后,海底出现一片黑色石林,数十根石柱如沉默巨人矗立。小安选了根粗壮石柱,绕到背阴处,拨开铁褐色海藻,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两人钻进去,里面是斜向上的通道,尽头是间两丈见方的石室,顶部裂缝透下微弱星光,地面干燥,散落着鹅卵石和风化的贝壳,是处绝佳的藏身地。
“娘先歇着,我炼水行梭。”小安盘膝坐下,取出海灵石和星髓石。掌心淡金光焰燃起,不是蛮力炼化,而是以心念引导,让水灵与星辉能量缠绕融合,慢慢塑造成梭形。半个时辰后,一艘丈许长的水行梭悬浮空中,通体流转蓝白光华,线条流畅得如同自然生成。
“成了。”小安将梭子缩小递到母亲面前,“能避水匿息,速度比游快十倍,还能抵御星骸撞击。”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两人坐上水行梭,悄无声息地向着那缕纯净水元气息的方向驶去。碎星海深处越发光怪陆离:透明水母飘着荧光,金属鳞怪鱼啃食星骸,还有星光凝聚的虚影在远处游荡,透着窥视的寒意。小安操控梭子灵活穿梭,避开湍急暗流和能量爆炸,离那股气息越来越近。
“前面有光!”小夭突然指向右前方。
绕过一片密集的星骸残骸,眼前豁然开朗。海底铺着星光银沙,中央矗立着座残破的玉石祭坛,几根断柱上刻着模糊的海浪星辰纹。祭坛中心的凹陷里,一团蓝色星云状液体在旋转,正是那纯净水元的源头,柔和的光晕驱散了周围的混乱能量。
两人跳下梭子走近,小安伸出一缕水源之力探向星云液体。瞬间,一股苍凉的意念涌入识海——有对大海的眷恋,有文明断绝的悲哀,还有一个清晰的指向。紧接着,一幅三维光影地图在脑海中展开,标注着通往星坠之渊底部潮音洞的路线,还附带一句警告:“唯持海心正念、身具星辉共鸣者,方可接近核心。”
“是聆海者的遗迹!”小夭低呼。祭坛周围散落着几具玉化骸骨,空洞眼窝里突然亮起蓝光,齐刷刷“望”向小安,没有恶意,只有释然。
星云液体渐渐黯淡成普通海水,骸骨的蓝光也随之熄灭。小安俯身,在祭坛边缘拾起一片巴掌大的深蓝鳞片,表面刻着星辉纹路,封存着一缕星辰与水族本源的气息。“这或许能帮我们达成星辉共鸣。”
就在这时,心源预警猛地跳动!海水剧烈翻腾,上千只手臂长短的星噬虫蜂拥而来,黑曜石般的甲壳裹着星瘴,猩红复眼连成一片令人心悸的红潮,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嘶鸣。
“是星噬虫!以星能和生灵精气为食!”小安瞬间将母亲护在身后,水行梭横在身前化作屏障。
虫群撞在屏障上,砰砰作响,星瘴雾气不断侵蚀能量层。小夭扣着火符,脸色发白却不肯后退。小安脑中飞速思索:星噬虫靠混乱能量存活,定然怕纯净的守护之力!
他心念一动,淡金色的净化涟漪以自身为中心扩散,星瘴遇之瞬间消融,星噬虫甲壳冒出焦痕,动作变得迟缓。“娘,我牵制它们,你坐稳!”
小安凝聚数十根淡金水源针,精准射向虫群中体型稍大的引导者。那些虫王一死,虫群顿时混乱,互相冲撞。他抓住时机,催动水行梭贴着银沙,从虫群缝隙中冲了出去,身后持续布下净化涟漪干扰追击。
直到甩开虫群,两人才在一处礁石缝停下喘息。“碎星海比预想的更危险。”小安面色凝重,指着地图上一处标注,“前面有片静默珊瑚林,能吸收混乱星能,相对安全,我们去那里休整,顺便炼化鳞片,规划后续路线。”
水行梭再次启动,向着静默珊瑚林驶去。沿途避开几处标注的险地,夜色渐深时,终于抵达目的地。这里的珊瑚通体雪白,像凝固的浪涛,散发着柔和的微光,周围海水平静无波,连星骸碎片都少见。
两人将水行梭藏在珊瑚丛深处,找了个天然洞穴安顿。小安取出深蓝鳞片,放在掌心,心源之力缓缓渗入。鳞片上的星辉纹路亮起,一缕温和的星水本源气息溢出,与他体内的海心之力产生了微妙共鸣。
“有效果。”小安眼中闪过喜色。
小夭守在洞口警戒,看着儿子专注的侧脸,心中安定了不少。碎星海危机四伏,但只要母子同心,又有上古遗迹的指引,定然能找到潮音洞。
洞穴外,珊瑚林的微光静静流淌,海水温柔起伏。小安体内,海心之力与星辉气息渐渐交融,为进入潮音洞的最后一道门槛铺路。而星坠之渊深处,潮音洞的秘密,还有等待他们的潮汐守卫与星寂之罚,正藏在黑暗中,等待着传承者的到来。
新的挑战,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