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乱流像无数把无形的刀,刮得皮肉生疼,识海更是被搅得天翻地覆。小夭将小安死死搂在怀里,后背硬生生扛下大部分冲击,护体灵光眨眼间黯淡下去,血珠渗出来,刚碰到乱流就被蒸发成白雾。她咬着牙,手臂青筋暴起,哪怕意识快被剧痛撕碎,也没松开半分——怀里的少年,是她拼了命也要护住的软肋。
小安的意识沉在无边黑暗里,眉心的暗蓝道纹和心口那点淡金暖意,像风中残烛般明灭,却固执地散着微光,抵消着最致命的侵袭。就是这丝微弱的波动,成了乱流中的灯塔,让母子俩始终紧紧相依,没被冲散。
不知颠簸了多久,就在小夭快要撑不住时,前方突然亮起一点银白微光。那光不刺眼,柔得像月华,在狂暴的乱流中格外坚韧,还主动伸来一道光带,轻轻缠住他们,猛地一拉!
“噗——”
像穿过一层粘稠的水膜,所有的喧嚣和撕裂感瞬间消失。新鲜的咸腥空气涌进鼻腔,双脚落在柔软的沙滩上,耳边是海浪拍岸和清脆鸟鸣。小夭重重摔在沙地上,怀里仍紧紧护着小安,咳出几口带沙的淤血,视线模糊中,先摸到儿子完整的身体,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挣扎着坐起身,打量四周:洁白的沙滩后,是长满荧光藤蔓的树林,海水蓝得透亮,天空纯净得没有一丝杂云,阳光暖融融的,空气里的灵气润得像蜜,吸一口都觉得五脏六腑的伤痛在舒缓。这是座孤悬海上的小岛,像颗被遗忘的翡翠,绝不是黑魇海域。
劫后余生的庆幸刚冒头,就被担忧压了下去。小安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摸不到,眉心道纹黯淡无光。她强撑着发软的腿,半拖半抱着他挪到树林边缘的大树下,小心翼翼放下,自己才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歇了盏茶功夫,小夭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立刻着手照料小安。她撕了干净的布条,蘸着溪水擦去他脸上的污迹和细伤,指尖探上他的脉门,心瞬间沉到谷底——他体内乱成一团:海心之力枯竭,寂灭寒意散乱,混沌道痕蛰伏,归墟的混乱能量被心源暂时封禁,却仍在蠢蠢欲动。更要命的是,心脉和识海布满细裂,神魂之光微弱得随时会熄灭。
随身携带的丹药早就耗光了,只剩些普通金疮药和补气丸,对小安的伤势来说,根本杯水车薪。小夭急得额角冒汗,目光扫过周围的灵树和溪水,忽然眼前一亮:这里的灵气如此纯净充沛,或许能借天地之力为他温养!
她扶小安背靠大树坐好,自己盘膝对面,双手抵上他的掌心。闭上眼,运转皓翎心法,将自己的身体当成“过滤器”,吸纳周围的灵气,用微弱的月华之力调和,再小心翼翼渡入小安体内。
这是个磨人的活计,需要极致的耐心。灵气要避开他体内的能量冲突区和经脉裂痕,只敢顺着心脉和识海外围缓缓浸润。小夭的额角很快布满汗珠,精神高度集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个枯燥的过程。
不知过了多久,小安的心跳似乎有力了一丝,眉心道纹亮了点微光。更让她惊喜的是,渡入的灵气碰到他心口的淡金暖意时,竟被轻轻“捕捉”,暖意随之活跃了几分,反哺着周围的经脉。
有效!小夭精神一振,越发专注。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海浪声温柔起伏,这座孤岛成了最安稳的疗伤地,母子俩在寂静中,与天地灵气渐渐相融。
一天一夜过去,小夭三次因精力透支险些晕厥,却不敢多歇。再次睁眼时,她看到小安的脸色褪去了死灰,呼吸变得悠长平稳,眉心道纹的光泽稳定下来,心口的淡金暖意清晰可感,像颗微型太阳,持续散发着修复波动。
他还没醒,但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小夭松了口气,才感觉到强烈的饥饿和虚弱。她到溪边喝了清甜的泉水,摘了几枚朱红色野果,果肉入口即化,化作暖流滋养着伤势,这让她对这座岛愈发好奇。
她小心翼翼地探索岛屿,发现这里不大,绕行一周只需两个时辰。除了白沙滩,另一侧是陡峭悬崖,中央有座低矮的丘陵,被荧光树林覆盖。岛上没有其他大型动物或人类痕迹,只有奇花异草和不怕人的艳丽小鸟,像座与世隔绝的仙境。
回到大树下,小夭惊讶地发现,小安周身正自发地吸纳着灵气,速度虽慢却稳定。他体内的海心、寂灭、混沌、心源之力,在灵气冲刷和淡金暖意调和下,竟自发形成了一个简单的内循环,像重伤的人恢复了基本的呼吸和心跳。
更奇妙的是,他的呼吸节奏,竟和海浪拍岸的韵律悄悄同步,体内的内循环,也隐隐契合着岛屿的脉动。小夭心头一动:这座岛,或许不是普通的灵岛?
小夭循着直觉,沿着一条小动物踩出的小径,向中央丘陵走去。树林里的植物越发奇异,叶片发光,花朵摇曳生香,灵气浓得凝成了薄雾。登上丘陵顶部,她愣住了——这里是片平坦的开阔地,中央矗立着一座三层白玉祭坛,最顶层供奉着一枚拳头大的黑珠,内部星云流转,散发出浩瀚包容的气息,竟与海心之力有几分相似,却更古老内敛。
祭坛周围,长着一圈奇异的莲花状植物,花瓣雪白,花蕊淡金,散发的香气,竟和小安心口的暖意一模一样!
小夭走近祭坛,黑珠内部的星云突然加速,一道光晕扫过她的身体,疲惫和伤痛瞬间消散,枯竭的灵力也恢复了一丝。而沉睡的小安,眉心道纹和心口暖意同时亮了一瞬。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涌上心头:这座岛、这祭坛、这黑珠,或许和上古海心传承有关!是某一代海心留下的遗迹或疗伤之地!
难怪这里的灵气如此契合小安,难怪他的伤势恢复得这么快!小夭在祭坛前缓缓跪下,不是拜神,而是对这庇护了他们的上古遗迹,致以最深的敬意。
她站起身,眺望着这座神秘的岛屿,心中的纷乱渐渐平复。不管是巧合还是天意,此刻这里是他们最安全的港湾。当务之急,是等小安醒来,彻底恢复力量。至于岛屿的奥秘和离开的路,都可以慢慢探寻。
阳光依旧温暖,海风轻柔吹拂。孤岛上,一场漫长的疗愈正在继续,而沉睡的小安,识海深处的心源之光,在岛屿与祭坛的滋养下,正悄然酝酿着一场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