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声炸了。
我耳朵嗡的一下，眼前血光就劈了过来。
厉九动了。刀没完全出鞘，可那股劲已经压到脸上，像一堵墙撞过来。他不废话，也不摆姿势，就是一刀横斩，走的是最狠的中线，想把我从头到尾劈成两半。
我右脚往下一踩，膝盖微沉，古武拳经里的“铁柱桩”瞬间撑住全身。腰一拧，左肩往下压，整个人斜着滑出去三尺。衣角被刀风扫到，当场撕开一道口子，飞起来的时候还在冒烟。
我没看衣服。
左手剑直接抖了一下。
剑心通明，源炁顺着经脉往上冲，到了手臂猛地一炸。一道剑气从无锋重剑的尖端喷出去，直奔厉九咽喉。这招不是什么高深剑法，就是最简单的“直刺式”，但速度极快，轨迹笔直，连空气都被切出一道白痕。
厉九冷哼一声，血刀回旋，刀背拍在自己肩膀上借力，刀刃往外一荡。刀罡和我的剑气撞在一起，“轰”地炸开，碎石乱飞，台边的护栏直接崩了一角。
他站稳了，眼神变了。
刚才那一刀是试探，结果我没退，还敢反手打一剑。而且这剑气不弱，至少有金丹后期的水准。但他更在意的是——我是怎么躲的？
那一闪，不是轻功，也不是步法。那是纯粹的身体控制，像野兽贴地逃生，干脆利落。
台下开始有人说话。
“这野修反应太快了。”
“他刚才用的是拳法根基吧？那种稳劲……不像剑修。”
“赌盘是不是该调赔率了？”
没人再笑我是送死的。
厉九盯着我，嘴角抽了抽：“有点意思。难怪敢来生死台撒野。”
我没回话。
体内熔炉正烧得旺。刚才那一闪，消耗不大，可台上的战意、刀气残余、还有观众吼出来的震荡波，全被它吸进去炼成了源炁。右臂现在暖洋洋的，像是泡在热水里，力量比刚才又涨了一分。
我知道不能拖。
元婴修士的优势就是灵力厚，耗也能耗死我。但我有熔炉，能边打边补。只要不被打趴下，越打我就越强。
厉九抬手，血刀竖在身前，掌心贴上刀脊。他低喝一声，整把刀突然震动起来，刀身上那些“杀”字一个个亮了，红得发黑。一股阴寒的气息从刀里涌出来，地面开始结霜。
噬魂刀法，第二式——断魂斩。
这一招不是劈人，是锁神。刀未至，魂先颤。普通人光是看着那刀光就会腿软，念头崩溃。
我眉毛都没动。
拳经早就教过：心不动，则形不乱。我从小在荒山猎狼，靠的就是冷静。面对猛兽，慌一秒就得死。
他冲过来了。
一步踏出，脚下石板炸裂，整个人像炮弹一样撞过来。血刀高举，刀锋带着一圈血雾，朝着我头顶狠狠劈下。
我不退。
反而迎上去半步。
右脚蹬地，腰马合一，拳头从下往上顶，打出古武拳经里的“破山拳”。这不是为了打他，是为了打断他的节奏。拳风撞上刀势，发出“咔”的一声闷响，像是木头断裂。
厉九手腕一抖，刀势偏了半寸。
就是现在！
我左手剑顺势往前送，剑尖点向他持刀的手腕。这一剑不求伤人，只求逼他变招。
他果然收手。
血刀往回拉，刀柄撞向我胸口。这是老套路，刀术里叫“回撞式”，专打近身者的肋骨。
我曲肘一挡。
“砰！”
硬碰硬，震得我手臂发麻。但他也没占便宜，我这一肘用了拳经里的卸劲法，把大部分力道导进了地面。脚下的石头又裂了几道缝。
两人错身而过。
我在他背后三步远站定，转身，左手剑横在身前，右手五指张开，随时准备出拳。
厉九转过来，脸色阴沉。
“你练过古武？”他问。
我说：“荒山捡的破书，自己瞎练。”
“难怪动作这么糙。”他冷笑，“但你也别得意。刚才只是热身。”
他说完，血刀往地上一顿。
“咚！”
整个生死台都晃了一下。
刀身上的血纹开始蠕动，像是活的一样。七把血刀同时发出嗡鸣，哪怕其他六把还在鞘里，也跟着共振。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不少观战的人捂住了鼻子。
我知道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他不再保留。
刀光一闪，人影消失。
速度快得只能看到残影。
我立刻闭眼。
不是害怕，是靠感觉。
熔炉在我肚子里滚烫，把周围散逸的灵压全吞了进去。我能“听”到他的位置——左边，高处，带着下压的劲。
我右脚猛地一蹬，身体向右翻滚。
血刀擦着我后背劈下，砸在台上，“哐”地一声，砸出一个坑。
我还没落地，他就追上了。
一脚踹向我胸口。
我双手交叉挡在胸前，硬接。
“砰！”
整个人被打飞出去，滑行了五六米才停下。胸口发闷，喉咙有点甜，但我咽了回去。
不能吐血。
一吐，气势就弱了。
我站直，抹了把嘴角，手指干干净净，没沾血。
厉九一步步走过来，刀尖拖地，划出刺耳的声音。
“你撑不了多久。”他说，“等你力气耗尽，我会一刀一刀割开你的皮，把你挂在这台上示众。”
我说：“你废话真多。”
他眼神一冷。
刚要动手，我忽然动了。
不是闪，不是退。
而是冲。
双脚猛踏，地面炸裂，我像一头蛮牛冲向他。右手握拳，拳经运转到极致，肌肉绷紧，骨头都在响。
“碎星拳！”我吼了一声。
这一拳带着源炁爆发，拳风轰出一条直线，空气都被压缩出白圈。
厉九没想到我会主动进攻，愣了一下。
他举刀格挡。
“铛——！”
火星四溅。
他退了半步。
我站在原地，拳头还伸着，虎口裂了，血顺着手指流下来。
但他刀上多了道划痕。
全场静了一瞬。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伤到门主的刀了？”
“那是什么拳？听着像失传的碎星诀……”
厉九低头看了眼刀，又抬头看我，眼神终于有了点认真。
“原来如此。”他说，“你不止会剑，还会拳，还能控气。难怪敢来挑战。”
我甩了甩手，把血甩掉。
“这才哪到哪。”我说，“你那把破刀，也就够砍柴用。”
他眯起眼。
气氛一下子更紧了。
台下的声音小了，所有人都盯着我们。
我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交锋。
他握紧刀，刀身开始泛出暗红色的光，像是血液在流动。
我也站稳，左手剑横在胸前，右手垂下，指尖微微颤动。
熔炉在烧，源炁在涨。
谁先出手？
我盯着他。
他盯着我。
风卷起碎石，在台上打着旋。
他的刀缓缓抬起。
我的拳慢慢收紧。
台下有人喊了一句：
“快看他的眼睛！”
我眼角一扫。
厉九的瞳孔变成了竖线，像野兽一样。
他要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