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茶看看蒋四爷，又看看沈昊林，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她大概能猜到蒋四爷说的是什么，但又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怎么了？”蒋四爷看了看沈茶，“你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一些事情，之前听母亲和太后娘娘提起过。”
“是关于太皇太后的？”沈昊林看她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可母亲从来都没跟我提过。”
“这种事儿，她们不可能跟你说的，你也不爱听这些。”蒋四爷轻笑了一声，看了看正在哄秦正和晏伯的薛瑞天，“如果换成小天或者小菁，那很有可能知道的。”
“说的就是。”沈茶想了想，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不光是母亲和太皇太后，薛伯母也跟我说了很多，她们和太皇太后接触的比较多，太皇太后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坏的。”
“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只不过是各自站了不同的立场，各自的想法不一样罢了。我们认为这件事情是对大夏有利的，但太皇太后就不会这么认为，所以......”蒋四爷一摊手，“我不是替她说话，只是这些年的沉寂，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们懂的。”沈昊林点点头，说道，“这天下如果谁替她说好话，四爷爷都不可能的。”
“没错，我只是实事求是罢了。”蒋四爷看了看沈茶，想了想，“你知道的那个事儿，是发生在太皇太后多大的时候？说出来听听，看看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好！”沈茶回忆了一下之前长辈跟她讲的一些事，说道，“应该是太皇太后八九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的经商天赋还没有展现出来，只是家里很普通也不算显眼的一个女孩。那个时候，她家主事的是她的祖父，她祖父的同胞兄弟，也就是二爷爷在旁边协助。虽然生意没多大的起色，但也不至于坏到哪儿去。只是......”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她家里有人野心很大，并不满意现状，想要更上一步。”
“这个有人是谁？”
“也是她祖父辈的，但不是她祖父和二爷爷的同胞兄弟，是她曾祖父的小妾生的孩子，听说一直都是眼高于顶、愤世嫉俗的那种。”沈茶轻轻叹了口气，“他不满意家里的生意没让自己插手，也不满意别人吃着肉，自己连汤都喝不上，所以，就想着给太皇太后的祖父找点麻烦，顺便也给自己捞点好东西。”
“那个时候，世道还不是特别的太平，姑苏城外也有山匪的出没，这个被太皇太后成为七爷爷的人就勾结城外的山匪，让他们进府里打劫，抢到的东西，他们五五分。”
“山匪同意了？”
“同意了。”蒋四爷点点头，“本来都已经说好了，进府之后就直接奔着后面的库房，抢了就跑，坚决不许伤人，如果伤了人，那五分可就不一定能有了。山匪也同意了，由他们二当家的领着二三十个人就进了姑苏城，在七爷爷安排的地方暂时住下，等到天黑就进去抢劫。本来开始的时候是一切顺利的，顺利的进府，顺利的找到了仓库，但山匪可不是什么你说啥就是啥的老实人，看见了这府中的繁华，那二当家的就动了歪心眼子。”
“四爷爷，您等一下，这里面有个漏洞。”沈昊林看了看蒋四爷，又看了看沈茶，“虽然是深夜，也有七爷爷做内应，但毕竟是商人家里，总归也是有护院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外人进了宅院呢？”
“这个做内应的七爷爷也不是傻子，虽然大智慧没有，但小聪明一大堆。他知道如果家里人太多呢，自己的这个计谋肯定不会成功，所以，就挑了全家都去城外祈福的那一天，把山匪给引进来了。”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家里除了他自己之外，是没有其他人的，对吧？”
“他是这么认为的。”蒋四爷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他没想到，太皇太后那天身体不舒服，不能舟车劳顿，跟着大家一起去城外的寺庙，只能留在自己家里休息。她身边有一个奶娘、四个丫鬟，还有两个护院。家里的人都觉得，只有一个晚上，其实是不打紧的，毕竟前院还是有小厮的，不会有人轻易进来。但没有想到，七爷爷胆子这么大，居然会为了钱财，引来了外贼。”
“山匪一进宅子，看到了库房的东西，就兴奋不已，不受控制了。他们不仅把库房洗劫一空，还开始扫荡府里所有的房间，所谓贼不走空，看见什么就拿什么，小到一个茶碗也不放过。七爷爷拦了，但没有拦住，甚至连他的院子都没有放过。”
“那群山匪抢红眼了。”沈昊林点点头，“后来呢？抢到了太皇太后的院子？”
“对！”沈茶点点头，“两个护院虽然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其中一个发现情况不对，及时抽身出去找了官衙。也幸好这个护卫机灵，否则那一晚上，恐怕整个宅院都要毁于一旦。一个去报官，另外一个护卫独自对付这些山匪，但依然孤木难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山匪冲进了院子。”她停顿了一下，“太皇太后是被惊醒的，是看到了非常不堪的事情。”她看向蒋四爷，“奶娘......”
蒋四爷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哪怕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沈昊林也从他们的脸上、从他们的话语中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沉默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
“她自己没事儿吧？”
“差点有事儿。”蒋四爷的脸上闪过一抹杀气，“那个为首的二当家确实是想要对她动手，但官府的人来得及时，他没能得逞，不仅没能得逞，这些山匪还被一网打尽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从此以后，太皇太后对与人接触这件事情就产生了很大的反感，他跟我说，她知道这样是有问题的，但也努力尝试过要改正，可怎么也改不了。”
“皇祖父不介意吗？”
“不介意。”蒋四爷轻轻摇摇头，“皇兄了解她的情况，所以很理解、很包容。而对于太皇太后来说，嫁入东宫，嫁给皇兄，也算是一种救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