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带着一丝无力的惨白,艰难地刺破了柴房糊着旧报纸的窗棂,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道模糊的光斑。
屋内弥漫着草药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混杂的味道。黄清璃盘膝坐在简陋的木板床边,三指沉稳地搭在昏睡的铁蛋那细瘦的手腕上,凝神探查着孩子的脉象。
指尖传来的搏动虽然虚弱,却已趋于平稳,那股盘踞的阴寒邪气似乎被消除了去。
这时,铁蛋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原本清澈懵懂的孩童眼眸,此刻虽然恢复了正常的瞳色,深处那诡谲的幽蓝斑点已然褪去,却显得异常空洞和茫然,仿佛蒙上了一层洗不掉的雾霭。
“铁蛋?”黄清璃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灵力安抚。
孩子转动眼珠,视线涣散地聚焦在黄清璃脸上,小嘴微微张合,声音嘶哑而破碎,如同在梦呓:“黑…黑乎乎的洞…好多…好多发光的…蘑菇…一闪一闪…好冷…还有…还有黑毛叔叔…他…他在啃石头…好可怕…”
他的叙述颠三倒四,充满了孩童视角无法理解的恐怖碎片,昨夜惊魂的记忆显然被那邪气侵蚀得支离破碎,只剩下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意象。
“矿洞?后山有几个矿洞?”黄清璃立刻捕捉到关键信息,转头看向闻讯匆匆赶来、正拄着枣木拐杖站在门口,满脸忧惧的老村长。
村长布满皱纹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灰败。
“矿洞?”老村长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大,仿佛听到了最不祥的词语。
他握着烟杆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下意识地将黄铜烟锅狠狠磕在破旧的门槛上,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闷响!
几点通红的火星从烟锅里迸溅出来,落在尘土里瞬间熄灭。“就一个!就那一个吃人的窟窿!”
他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恐惧和恨意,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就塌了天!”
整座山都像是在吼!
三十条精壮汉子的命啊…活生生被埋在了那不见天日的石头坟里!
封了!
早就拿大石和符咒封死了!
那是阎王殿的入口,谁还敢提?谁还敢去?!”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佝偻的身躯因为激动和恐惧而颤抖不止,那场惨剧显然至今仍是笼罩在土坡村上空的恐怖阴影。
黄清璃沉默地听着老村长带着血泪的控诉,缓缓起身,走到柴房门口。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目光越过低矮错落的泥瓦屋顶,投向村后那片被厚重雾霭沉沉笼罩的山林。
那雾气不再是往日清晨的清新朦胧,而是一种粘稠、滞重、带着铁锈般腥气的灰白。
山林死寂得可怕,平日里清晨必然喧闹的鸟雀鸣叫此刻完全绝迹,仿佛所有的生灵都预感到了什么,远远逃离了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连拂过脸庞的山风,都失去了往日的草木清气,只带来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如同陈旧铁器生锈般的血腥与腐朽混合的腥气,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也印证着铁蛋那破碎呓语背后隐藏的、来自地底深处的恐怖。
黄清璃辞别忧心忡忡的老村长和尚未完全清醒的铁蛋,目光决然地投向村后那片被不祥雾霭笼罩的山林。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便已没入浓稠如浆的灰白色雾气之中,朝着铁蛋呓语中那恐怖的源头——“矿洞”寻去。
山林死寂,是令人心悸的绝对安静。脚下不再是松软的腐殖层,每一步踩下,厚厚的、湿漉漉的腐烂落叶都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粘腻的挤压声,仿佛踩踏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腐烂内脏之上。
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那股铁锈混合着陈腐血腥的腥气,随着他的深入变得越来越浓烈,几乎凝成实质,粘附在口鼻咽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作呕的滞涩感。
时间在死寂与压抑中缓慢流逝。两个时辰的艰难跋涉,黄清璃拨开一丛叶片边缘都透着诡异灰败色泽的低矮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找到了!
然而,这绝非寻常的废弃矿坑入口。越靠近目标,周围的林木形态就愈发扭曲、怪诞。
原本挺拔的树干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大小不一、颜色深褐近乎紫黑的瘤状凸起,大的如人头,小的也有拳头大小。
这些树瘤表面并非木质纹理,反而像某种溃烂的皮肤,不断渗出粘稠、散发着微弱幽蓝荧光的黏液。
黏液顺着树皮沟壑流淌,滴落在下方的腐叶上,发出“滋滋”的轻响,腾起丝丝缕缕带着硫磺味的青烟,将地面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黄清璃面色凝重,在一棵几乎被树瘤完全覆盖、树皮呈现不祥灰败色的古树前停下。
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青色灵光,极其谨慎地抹过一处正缓缓渗出幽蓝粘液的巨大树瘤。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粘液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看似静止的幽蓝粘液竟如同拥有感知的活物!
猛地从树瘤表面弹起,化作数条纤细却坚韧无比的粘稠丝线,闪电般缠绕向他的手指!
丝线上蓝光闪烁,带着一股阴寒刺骨、意图侵蚀血肉骨髓的邪异力量!
“哼!”黄清璃冷哼一声,反应快如闪电。指尖那缕青色灵光骤然暴涨,化作一簇纯净炽热的青焰!
“吱——呱!!!”
粘液丝线被青焰触及的刹那,竟发出了一声尖锐、凄厉到扭曲变形的惨嚎!
那声音完全不像任何已知的虫豸或野兽,反倒像是婴儿被掐住喉咙时绝望痛苦的啼哭,在这死寂的山林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蓝丝在青焰中疯狂扭动、挣扎,最终化作一缕带着恶臭的青烟,彻底湮灭。
树瘤表面只留下一块焦黑的灼痕,仿佛被烙铁烫过。
黄清璃不再停留,迅速穿过这片被邪异力量侵蚀、如同地狱入口前哨般的恐怖林地。
一个巨大的、如同狰狞巨兽张开的漆黑豁口,赫然出现在倾斜的山坡之下——正是那废弃的矿洞!
眼前的景象印证了最坏的猜想。原本用于支撑和封闭洞口的粗大原木栅栏,此刻已彻底粉碎,散落一地的木屑碎块如同被某种狂暴巨力硬生生轰成了齑粉。
半截锈蚀严重的矿车轨道从坍塌的土石中斜刺里伸出,扭曲变形,指向黑暗的深处。
洞口边缘裸露的岩壁上,几道深达数寸、边缘焦黑、散发着浓烈硫磺与血腥混合气味的巨大爪痕清晰可见,与村中鸡棚旁、赵老汉家岩壁上的痕迹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巨大、更加暴戾!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臭味,混杂着刺鼻的硫磺气息,如同实质的恶浪,从漆黑的洞口深处汹涌扑出。
那味道不仅仅是尸体腐烂的恶臭,更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金属锈蚀又似生物组织腐败的腥甜气息,足以让常人瞬间昏厥。洞口狭窄,仅容一人勉强弯腰通过。
黄清璃深吸一口气,并非为了那污浊的空气,而是将体内精纯灵力运转至极致,周身泛起一层极淡却坚韧的青色光晕,隔绝了那侵蚀性的恶臭。
他毫不犹豫,矮身钻入了那仅容一人通行的、如同巨兽食道般的狭窄缝隙。
洞内与洞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深入不过百步,身后洞口透入的那点微弱天光便彻底消失。
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沉重地包裹挤压着一切,伸手不见五指,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带着刺骨的阴寒与湿滑的粘腻感,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淤泥。
黄清璃并拢食指与中指,指尖青芒凝聚,在身前虚空中迅疾而精准地划出一个玄奥的符文。
随着他指尖的轨迹,一点纯净的青光骤然亮起,旋即膨胀、塑形,最终化作一盏碗口大小、栩栩如生的青玉莲灯,悬浮于他身前尺许之处。
莲瓣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青辉,如同黑暗中诞生的生命之火,顽强地驱散着周遭令人绝望的浓黑。
莲灯青辉所及之处,矿洞内部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才真正展露。
洞壁不再是冰冷的岩石,而是被一层厚厚蠕动着的、如同活体地毯般的物质所覆盖——那是无数幽蓝色菌丝交织成的庞大网络!
这些菌丝粗细不一,细的如发丝,粗的堪比手指,它们深深扎根在岩石缝隙中,如同血管般在洞壁上蜿蜒、分叉、纠缠、搏动。
整面洞壁,包括头顶的岩顶和脚下的地面,都覆盖着这层搏动着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菌丝网络!
它们随着莲灯光芒的照射,明灭闪烁的节奏骤然加快,仿佛被惊扰的深海生物,又像是一头沉睡巨兽体内正在加速流动的、充满邪能的血液!
莲灯的光芒有限,只能照亮前方数丈。青辉的边缘,黑暗依旧如同择人而噬的深渊。就在这光与暗的交界处,巷道前方一个黑黢黢的转角之后……
“沙…沙…沙…”
一种极其轻微、如同粗糙砂纸摩擦岩石的声音,突兀地、持续地响起。
紧接着,在那绝对的黑暗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两点幽冷、深邃、不带丝毫温度的——
绿芒!
是萤火虫吗?
青玉莲灯柔和的光晕堪堪扩散至巷道转角,那两点幽冷的绿芒骤然清晰!
黄清璃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阴寒邪气如同冰锥,瞬间自尾椎骨沿着脊椎猛然窜上头顶,激得他浑身汗毛倒竖!
“卧槽……!”
饶是以黄清璃的心境修为,看清那绿芒来源的瞬间,也不禁头皮发麻,一句惊骇的低吼脱口而出!
那特么哪是什么萤火虫?!
两点深邃、幽绿、毫无生机的光芒,赫然镶嵌在一个高度腐烂、半边脸颊都露出森白颧骨的眼窝深处!
这具勉强保持着人形的“东西”,身上破烂的矿工服早已被撑裂,取而代之的是从溃烂皮肉下疯狂钻出的、钢针般坚硬粗粝的黑色体毛!
它咧开的巨口中,犬齿如同匕首般外翻突出,粘稠的、散发着硫磺恶臭的幽蓝色涎液不断从齿缝间滴落,在布满菌丝的地面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坑。
更骇人的是它那双“手”——指骨异化延伸,形成了十根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锋利钩爪,此刻正无意识地刮擦着洞壁的岩石,每一次摩擦都带起一溜刺眼的火星,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嗬——咕噜!”
僵尸腐烂的喉管里爆发出如同浓痰堵塞、又似野兽低咆的恐怖嘶吼!
它腐烂的肌肉猛然绷紧,爆发出与其腐朽身躯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如同离弦的黑色利箭,朝着黄清璃猛扑而来!钩爪撕裂空气,直取其咽喉!
生死关头,黄清璃眼中厉芒暴涨!右掌闪电般翻覆,掌心青芒狂涌,瞬间凝聚成一柄凝练如实质、通体缠绕着炽热青焰的青钢长剑虚影!
“嗤——!”
剑影裂空!带着焚尽邪祟的离火真意,毫无花哨地朝着扑来的腐尸当头劈斩而下!
剑锋触及尸身的刹那,离火真意轰然爆发!
“嗤啦——!”
僵尸坚韧腐臭的躯体,竟如同滚烫的刀锋切入凝固的牛油,又似滚油泼上积雪!
接触点的腐肉、黑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消融、碳化!
青焰所过之处,势如破竹,瞬间将这凶物从肩至胯斜斜劈开!污血和内脏碎片尚未溅出,便被至阳至烈的青焰焚成青烟!
森白的骨架暴露在莲灯青光之下!更令人心悸的是,那骨架的缝隙、关节连接处,密密麻麻的幽蓝色菌丝如同受惊的蛇群般疯狂扭动、挣扎!
它们似乎想逃离骨架,但离火真意早已如附骨之蛆般蔓延而上!
“轰!!!”
青焰彻底吞噬骨架与菌丝的瞬间,仿佛点燃了某种邪异的能量核心,猛地炸开一团刺目欲盲的幽蓝色强光!
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骨灰碎末,轰然扩散!
“轰隆!”
整个矿洞剧烈震颤!洞顶碎石和尘灰簌簌如雨落下。
更可怕的是,随着爆炸,覆盖在四面洞壁、地面、岩顶的庞大幽蓝菌丝网络,仿佛被彻底激怒!
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鬼火般妖异刺眼的幽蓝光芒!
整个巷道瞬间被映照得一片幽蓝,如同置身幽冥鬼域!
而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蓝光深处,巷道更幽暗的尽头,此起彼伏、充满了暴戾与饥饿的恐怖嚎叫声,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由远及近,疯狂地响应着,朝着光源处汹涌扑来!
莲灯青辉映照下,幽蓝菌丝网络如同地狱血管般疯狂搏动、亮如鬼火!
巷道深处,伴随着此起彼伏、充满暴戾与饥饿的恐怖嚎叫,影影绰绰的腐烂身影在蓝光中显现——不是一个,也不是几个,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挤满了狭窄坑道的腐尸群!
它们眼窝嵌着同样的幽绿鬼火,黑硬体毛刺破残破工装,口中滴落粘稠蓝涎,利爪刮擦着洞壁,汇成一片令人头皮炸裂的死亡浪潮,朝着黄清璃汹涌扑来!
“我靠!特么的……这么多!”
纵使黄清璃心境修为远超常人,在这绝对数量带来的、如同深渊倾覆般的恐怖冲击下,也瞬间破防!
一句充满惊骇与难以置信的粗口,完全不受控制地、几乎是嘶吼着从喉咙里迸了出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后背的衣衫,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危险!
顾不得任何修士风范,更清楚此刻绝非硬拼之时!黄清璃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跑!
“这么多不好办呀!”他几乎是咬着牙嘀咕了一声,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向后暴退!
青玉莲灯被他瞬间收回,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青影,凭借着超凡的记忆和速度,在绝对黑暗与身后越来越近的恐怖嘶吼、腥风中,朝着矿洞出口亡命飞掠!
不知撞断了多少垂挂的菌丝,踏碎了多少腐朽的枯骨,黄清璃终于看到了洞口那点惨白的天光!
他毫不减速,如同炮弹般冲出那如同巨兽咽喉的矿洞,朝着山下土坡村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快得在身后拉出一道残影!
“矿洞里有尸变!大量尸变!”
黄清璃如同一阵狂风,带着一身浓烈的硫磺腐臭和刺骨的阴寒邪气,猛地撞开了老村长家那扇吱呀作响的院门!
此刻,闻讯而惊惶不安的村民们,早已聚集在晒谷场上,如同受惊的羊群。他这声嘶力竭的警告,如同惊雷炸响!
“哐当!”
老村长手中那根视若珍宝的枣木烟杆,应声落地,在石板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他布满沟壑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浑浊的老眼死死盯住黄清璃:“你…你怎知…二十年前的‘黑毛煞’?!”
满场死寂,落针可闻!所有村民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佝偻着背的赵老汉,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他枯槁的手猛地扯开自己油腻的衣襟——三道深可见骨、边缘皮肉翻卷、此刻正泛着幽幽蓝光的恐怖爪痕,赫然烙印在他干瘪的胸膛之上!
“当年…矿难后…”赵老汉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下井去收尸的弟兄…回来没几天就…就发疯…见人就咬…力大无穷…浑身长满黑毛…”他眼中是无尽的恐惧,“当初…调了火油…烧了三天三夜…才把那些‘东西’和…和发疯的兄弟…都压回洞里…没想到…它们…又爬出来了…”
黄清璃目光如电扫过惊骇绝望的村民,一个箭步冲到村长院内的石磨旁,一把抓起上面放着的、刃口厚实的砍柴刀!
“噌!”他将柴刀狠狠拍在磨盘上,发出刺耳的金属颤鸣!
“没时间解释了!”
“僵尸发现了有人”
“今夜必有尸群袭村!”
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十五岁以上男丁,立刻去收集所有能点燃的东西,制成火把!死守村口及周边所有入口!妇人孩子,全部躲进最深、最坚固的地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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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浓稠如墨,将土坡村紧紧包裹,唯有村中零星的火把跳跃着微弱的光芒,映照着村民惊惶不安的脸。
就在这压抑的寂静中,黄清璃身形一动,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拔地而起,凌空虚立于村落上空!
“仙…仙人?!” “老天爷显灵了!” 村民们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此起彼伏,许多人甚至下意识地就要跪拜下去。
“噤声!护村要紧!” 黄清璃沉喝一声,压下了所有嘈杂。他双手如穿花蝴蝶般急速结印,道道玄奥的淡金色符文自他指尖流淌而出,迅速融入虚空。
随着他最后一道法诀完成,嗡的一声轻鸣,一层半透明的淡金色光罩如同巨大的琉璃碗,骤然倒扣而下,将整个土坡村牢牢护在其中!
光罩之上,七盏悬浮于特定方位的青铜古灯作为阵眼,灯火摇曳不定,散发出稳固空间的波动——阻灵阵成!
阵成瞬间,黄清璃已落回地面。他无暇解释,立刻率领着三十名手持火把、紧握简陋武器的青壮汉子,隐伏在村口和周边由荆棘、木桩构筑的简陋篱墙之后。
墙前的地面上,精心布置的陷阱覆盖着枯草伪装:
数道坚韧的绊马索紧贴地面,其上涂满了粘稠腥臭、据说能辟邪的黑狗血;
挖掘的陷坑底部,密密麻麻插着用山中毒草汁液反复淬炼过的尖锐竹刺,寒光瘆人;
更有数堆特意堆积起来的干柴垛,里面混合了大量刺鼻的硫磺粉和硝石,如同一座座沉默的火山。
“梆!梆!梆!”
三更梆响,如同催命的符咒,敲在每个人的心头。几乎同时,死寂的村外山林中,蓦然惊起大片飞鸟,凄厉的鸣叫划破夜空!
来了!
五道快如鬼魅的黑影四肢着地,从林间阴影中猛地窜出!为首一具僵尸尤为高大,身上竟还套着半腐的矿警制服,肩章残破!
尸群带着浓烈的硫磺腐臭,如同失控的疯牛,狠狠撞向那层淡金色的阻灵光罩!
“轰——!”
金光爆闪!如同滚烫的烙铁烫上生肉,剧烈的焦糊恶臭瞬间弥漫开来!冲在最前面的两具僵尸浑身冒起青烟,发出痛苦的嘶嚎,动作为之一滞!
“放火!” 黄清璃抓住时机,厉声下令!
数十支熊熊燃烧的火把被奋力掷出,精准地落入那些混杂了硫磺硝石的柴垛之中!
“轰隆隆——!”
烈焰如同被压抑的怒龙,瞬间腾空而起,蹿起足有三丈多高!炽热的火墙将村口完全封锁!两头躲避不及的僵尸被烈焰吞噬,在火海中翻滚哀嚎,化作扭曲的焦炭!
然而,那具穿着矿警制服的凶悍僵尸竟硬生生冲破了阻灵阵的阻滞,又顶着烈焰焚身的剧痛,嘶吼着强行撞穿了火墙!
它腐烂的眼窝死死锁定黄清璃,外翻的犬齿滴着蓝涎,一双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利爪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直掏黄清璃心口要害!速度快得只在火光中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
“铮——!”
清越剑鸣响彻夜空!黄清璃背后的青钢剑终于出鞘!剑光一闪,竟在空中一分为三,三化为六!
六道缠绕着炽热青焰的凌厉剑影,如同天罚之鞭,带着斩灭邪祟的决绝,齐刷刷朝着袭来的矿警僵尸以及它身后试图突破火墙的尸群绞杀而去!
嗤啦!
冲在最前的矿警僵尸,一只掏心利爪被一道火焰剑锋精准斩断!
“噗——!”
腥臭粘稠、泛着幽蓝光泽的诡异菌血如同高压水枪般从断腕处狂喷而出,猛地溅射在旁边覆盖着枯草的篱墙之上!
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出现了——沾染了菌血的枯木篱墙,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滋生出数十朵妖异、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