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晃得人心慌，林孞攥着柴刀的手都出了汗，脑子里飞快转着说辞——家传秘法，这个借口最稳妥，既不用解释来源，还能顺理成章地“限制颇多”，显得不是什么逆天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头垂得更低，语气里带着点“为难”，像是被逼到了不得不说的份上：“师姐，实不相瞒……这不是剑法，是……是家传的秘法。”
“家传秘法？”凌清雪的玉簪停了，眼神里的锐利淡了点，多了点探究。
“嗯。”林孞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胸口，像是在触碰什么珍贵的东西，“我爷爷是个走江湖的木匠，临终前教我的，说这法子叫‘锁脉引’，一生只能用三次，还得凑齐两个条件——一是对方得主动用兵器攻我胸口，二是我得有保命的法器傍身，不然反伤自己。”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放低，带着点“后怕”：“上次对李越用，是第一次。玉符挡了他剑气的瞬间，我凑着条件才敢用，用完之后胸口闷了好半天，现在还疼呢。”说着，他还故意揉了揉胸口，眉头皱着，像是真的不舒服。
这话半真半假——玉符是真的，胸口疼也是真的（被李越踹的），只有秘法是编的。可他说得情真意切，连揉胸口的动作都恰到好处，倒让凌清雪的怀疑松了点。
凌清雪盯着他的胸口，又看了看那枚护身玉符，指尖的玉簪轻轻敲着石桌，“笃笃”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她当然不全信——哪有家传秘法这么巧，偏偏能让敌人跪地接剑？可她也没戳穿。
混沌邪气在蔓延，黑煞峰的人跟邪族勾结，李越死前说的“黑煞大人已至”绝非虚言。宗门里知道混沌邪族的人不多，能对付邪气的更少，林孞虽然藏着秘密，却实打实劈散了邪气，还解决了李越这个黑煞峰的眼线——功过相抵，现在追究他的秘法来源，没什么意义。
“三次？”凌清雪终于开口，语气里的怀疑淡了，多了点权衡，“用完之后呢？”
“用完就没了。”林孞赶紧接话，故意露出点“可惜”的样子，“我爷爷说这法子太损阴德，不到生死关头不能用，我这次也是没办法……”
“行了。”凌清雪打断他，玉簪收进袖中，端起凉茶抿了一口，茶水早凉了，却让她的语气冷静了不少，“我不管你这是家传秘法，还是什么杂役院学的把戏，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了。”
林孞心里“唰”地松了半口气，却不敢完全放松——凌清雪这话，不是信了，是“暂时不追究”。
“但是。”凌清雪放下茶杯，眼神又沉了下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混沌邪气的事，黑煞峰的事，还有你那‘秘法’，你都得给我保密。不许跟任何人说，包括张师妹，包括张长老。”
“我晓得！我晓得！”林孞赶紧点头，头点得像捣蒜，“我嘴严得很，半个字都不会漏！”
凌清雪看着他这副样子，嘴角极快地勾了一下，快得让人抓不住，又瞬间恢复了凝重：“还有，以后再遇到混沌邪气，或者黑煞峰的人，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解决不了那些东西，我也需要有人帮我盯着——这算是……我们之间的协议。”
协议？
林孞愣了愣，抬头看向凌清雪——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也没有了怀疑，反而带着点严肃的“认可”。不是朋友，不是师徒，是“暂时可以合作”的关系。
“好！”林孞赶紧应下，心里彻底松了口气，“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您！只要我能帮上忙，绝不推辞！”
凌清雪点点头，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长剑，却没立刻走。她走到竹丛边，伸手折了片竹叶，指尖的灵力轻轻一绕，竹叶就变成了两半。她背对着林孞，声音比刚才轻了点，却带着说不出的严肃：“你以为黑煞峰只是猎杀同门、掠夺资源？没那么简单。”
林孞心里一紧，凑了过去：“师姐，您知道黑煞峰的底细？”
“不清楚。”凌清雪转过身，手里的竹叶落在石桌上，“只知道这派系在宗内藏了很多年，背后有人撑腰，势力不小，而且……他们一直在收集被混沌邪气污染的东西。”
她顿了顿，眼神里的凝重更浓了：“李越说的‘黑煞大人’，不是内门弟子，也不是长老，更像是……被邪气彻底污染的怪物。这种东西，比变异魔蝠、比李越之流，危险百倍。”
林孞的心跳漏了一拍——被邪气彻底污染的怪物？还叫“大人”？黑煞峰的水，比他想的还深！
“你记住。”凌清雪走到院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罕见的“提醒”，“以后在外门，见到腰间挂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煞’字的弟子，离远点。那些人，都是黑煞峰的，心狠手辣，还会用邪气害人。”
“我记住了。”林孞点头，心里把“黑煞令牌”四个字刻得死死的——他怀里就揣着一块，回去得好好研究研究。
凌清雪没再多说，月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竹影深处，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好好休息，明天别迟到”，飘在风里。
林孞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枚护身玉符，凉意在掌心散开，心里却暖暖的。他靠着石桌，长长舒了口气——终于糊弄过去了，不仅没暴露系统和神技，还跟凌清雪达成了协议，以后遇到混沌邪气或黑煞峰的事，也算有个“靠山”。
只是这信任，太微妙了。
凌清雪不是真的信了他的“家传秘法”，是基于“需要他对付混沌隐患”的权衡；他也不是真的能放心跟凌清雪合作，是知道自己单打独斗对付不了黑煞峰和混沌邪族。这更像是一场交易，一场基于共同敌人的暂时结盟。
他摸出怀里的黑煞令牌，令牌上的“煞”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邪气隐隐流动。凌清雪说黑煞峰背后有人撑腰，还在收集邪气污染的东西，那他们收集这些东西做什么？是为了那个“黑煞大人”？还是为了打开坠星涧的虚空裂缝？
林孞捏紧令牌，心里的凝重又上来了。外门小比、内门之巅、墨尘的真相、混沌邪族、黑煞峰……一堆事压在他身上，像院里的竹影，层层叠叠，看不清尽头。
他抬头望向内门的方向，灯火通明，却像是藏着无数的黑暗。凌清雪的提醒还在耳边，黑煞峰的威胁、混沌邪族的逼近，还有他自己藏着的秘密——这条路，注定不好走。
但至少，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林孞转身回屋，把黑煞令牌藏进木箱最底层，压在张长老给的令牌下面。他坐在床边，摸了摸胸口的混沌道体碎片，碎片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他的决心。
“合作就合作。”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只要能查清真相，能活下去，暂时结盟又何妨？至于黑煞峰……迟早要跟你们算算账。”
窗外的竹影还在晃，月光洒在地上，像铺了层银霜。林孞闭上眼睛，开始运转《星辰炼体诀》，星力在体内缓缓流动，巩固着练气三层的修为。
明天还要交任务，还要准备外门小比，还有凌清雪的“协议”等着他。
他得尽快变强，强到能守住自己的秘密，强到能对付黑煞峰的人，强到能查清所有的真相。
而翠竹院的角落里，凌清雪站在竹丛后，看着林孞的小屋亮起灯火，指尖的灵力缓缓散去——她刚才没走，用神念观察了林孞一会儿，看到他藏令牌的动作，看到他运转星力的样子。
“家传秘法？”她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林孞，你最好别骗我。不然，就算有张长老护着你，我也饶不了你。”
她转身离去，月白色的裙摆扫过竹叶，没留下一点痕迹。
一场基于共同敌人的合作，悄然开始。而更大的风暴，正在青云宗的上空，慢慢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