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青云山庄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高效运转状态,却又对外保持着极致的低调与平静。
周正虎调动了青云集团和所有可控渠道的力量,按照林枫列出的一份极其冗长、包含了许多罕见甚至闻所未闻材料的清单,在全球范围内秘密搜购、调集物资。许多材料被伪装成普通矿物、药材或艺术品,通过各种渠道源源不断运抵山庄。陈明远的情报网则全力监控着全球各大势力的动向,尤其是教廷残部、黑暗议会临时理事会、北极冰原神殿等可能对林枫行动有所察觉的古老组织,确保山庄的准备工作不被干扰。
山庄后山,被划出了一片更大的禁区。林枫亲自出手,结合山势地脉,布下了一座笼罩方圆十里的“瞒天过海大阵”。此阵并无强大攻击或防御能力,唯一的作用便是最大限度地隔绝内部能量波动与天机窥探,确保内部进行的任何活动,都不会轻易被外界感知。
阵法核心区域,一座完全由林枫设计、周正虎督建、融合了现代精密加工技术与修真炼器手法的“复合型能量引导与稳定平台”正在紧锣密鼓地建造。平台以星辰沙、虚空石碎片、高品质玉石、以及多种稀有合金为主体,其上蚀刻的阵法纹路复杂到令人眼晕,涵盖了能量接收、属性转化、流量控制、空间稳定等多个子系统。
林枫本人则大部分时间待在符文实验室和新建的平台上,亲自炼制最核心的阵眼法器,调试各个子系统的契合度。赵灵儿在旁协助,处理一些基础材料的精炼和符文镌刻工作。她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些阵法的精妙,但一丝不苟的执行力让林枫颇为满意。
五枚幽能结晶被小心地安置在平台最核心的五个能量注入节点,平时处于严密封印状态。
一切,都在为那场即将到来的、跨越星海的传送做着最周密的准备。
然而,林枫心头那股被“注视”和“评估”的感觉,非但没有随着准备的进行而减弱,反而日益清晰、沉重起来。
起初只是偶尔的心悸,如同微风拂过湖面。
渐渐变成持续的低沉压力,仿佛阴云笼罩山头。
到了最近几日,这种感觉已经化为一种无处不在的“意志场”,弥漫在青云山庄周围,甚至渗透进“瞒天过海大阵”的内部!虽然阵法极大地削弱了这种意志的影响,但那种被无数古老、沉默、却又带着明确“不赞同”甚至“警告”意味的目光所聚焦的感觉,让山庄内的每一个修行者(包括青云卫中一些感知敏锐的古武者)都感到心神不宁,仿佛置身于暴风雨前的死寂,空气中充满了无形的张力。
这一日,林枫正在平台上调试最后一个关键的能量分流符文。忽然,他手一颤,指尖凝聚的混沌真元差点失控。他猛地抬头,望向西南方向,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赵灵儿也感觉到了异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见青山白云,并无异样。“林枫?”
“来了。”林枫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他清晰地感知到,至少超过二十道强大的、性质各异的古老意志,从地球各个角落——北极冰原、亚马逊雨林深处、西伯利亚荒原、昆仑山脉核心、东非大裂谷、太平洋海沟、甚至南极冰盖之下——同时“苏醒”!并以一种超越物理距离的方式,迅速朝着某个地点汇聚!
那个汇聚点的坐标,经由林枫强大的神识与对地球能量脉络的感知,瞬间定位——
中美洲,墨西哥尤卡坦半岛,奇琴伊察古城遗址深处,玛雅文明的古老神庙群!
“玛雅……”林枫眼中寒光一闪。果然,这些与地球本源绑定的古老存在,选择了这个同样神秘、同样与星空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地方,作为最终“交涉”或者说“阻拦”的场所!
他能“听”到那些意志汇聚时,引发的无形嗡鸣。那并非声音,而是法则层面的扰动,是山川的叹息,是河流的呜咽,是古木的摇曳,是冰川的脉动,是亿万年来沉淀于地球本身的、属于“自然”与“祖灵”的集体意识的彰显!
它们似乎达成了一个共识。
这个共识的核心,便是关于他——林枫,这个突然出现、打破平衡、掌控强大外力、并且即将可能以“抽取”巨大能量(启动星门)的方式“离开”的“变数”。
“它们不想让我走?”赵灵儿也隐约感知到了那股庞大的意志压力,脸色发白。
“不完全是。”林枫摇了摇头,神色冷峻,“或许,是不想让我以这种方式走。又或者,是担心我的离开会带走什么,或者留下什么隐患,破坏地球当前脆弱的平衡。甚至……它们可能将我看作某种‘威胁’或‘资源’,试图在我离开前,进行最后一次‘衡量’或‘阻拦’。”
他想起守墓人记忆中的“天地反噬”。那些上古时期试图强行使用或破坏星门者,遭遇的恐怕就是类似的存在——地球本土意志的集体排斥与打击。
“那……我们怎么办?传送阵还没完全准备好……”赵灵儿担忧道。
“准备可以加快,但该面对的,躲不掉。”林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它们既然已经集结,发出了‘邀请’,那我便去会一会它们。有些话,有些规矩,需要当面说清楚。”
他看向赵灵儿:“你留在山庄,启动大阵最高防御级别,协助周正虎和陈明远稳住局面。我不在时,山庄由你坐镇。”
“不!”赵灵儿下意识地抓住林枫的手臂,眼中充满坚决,“我要跟你一起去!你现在面对的不是一个敌人,是……是整个地球的意志!太危险了!”
林枫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与坚定,心中微暖。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它们并非要生死相搏,否则就不会只是汇聚意志,而是直接天灾降临了。这更像是一场‘谈判’或者‘考验’。我有‘尺’在手,自有分寸。你留在山庄,稳住我们的根基,同样重要。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若我真有万一,你便是青云山庄和地球这边,最后的希望和联系。”
赵灵儿咬着嘴唇,美眸中泛起水光,她知道林枫说的是事实,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跟去很可能成为累赘。但那份担忧,却如潮水般淹没了她。
“答应我,一定要回来。”她最终松开了手,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坚定。
“我答应你。”林枫郑重点头。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闪,已出现在平台之外。心念一动,青云剑自体内飞出,化作一道经天青虹。
他一步踏上飞剑,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山庄,看了一眼平台上那尚未完工却已初具规模的传送辅助设施,以及眼中含泪却坚强挺立的赵灵儿。
然后,剑光冲天而起,撕裂云层,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西南方向,朝着尤卡坦半岛,朝着那汇聚了地球古老意志的玛雅神庙,疾驰而去!
最后的障碍,已然显现。
是谈判,是考验,还是终极的反扑?
答案,就在那片古老的雨林与遗迹之中。
他的道,他的路,他的尺,将在那里,接受这颗星球最古老存在的最终“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