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航者”号的动力炉区域位于飞船中后部,需要通过几条曲折的通道和一处垂直升降井才能抵达。有了基础权限,沿途的密封门自动开启,内部照明也根据他们的行进逐段亮起。
这里的风格与核心控制区相似,但更加“工业化”。巨大的管道蜿蜒盘绕,连接着各种闪烁着黯淡指示灯的设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更加明显的臭氧和金属加热后的特殊气味。许多设备表面都有烟熏火燎或能量灼烧的痕迹,诉说着当年那场惨烈迫降和战斗的余波。
动力炉本身是一个庞大的圆柱形结构,直径超过十米,高度接近二十米,嵌入在飞船骨架深处。此刻,它处于沉寂状态,表面的观察窗内一片漆黑。但在其旁边,有一个相对小一些的、由无数精密水晶导管和符文金属板构成的复杂装置,这就是“次级能量虹吸阵列”。阵列明显有破损,多处导管断裂,符文板焦黑,但中心一个篮球大小的、多面体水晶结构相对完好,内部隐隐有黯淡的蓝色光晕流转。
“这就是阵列核心,‘幽能汇聚水晶’。”智能系统指引道,“它通过这些导管(部分需用应急材料临时修补)连接到飞船外壳特定能量感应鳍片,负责捕捉、过滤、引导外围能量。启动后,它会将处理后的能量注入旁边的‘结晶培养舱’。”它指向阵列旁边一个类似透明圆柱体罐子的设备。
林枫仔细打量着阵列的破损情况,脑海中迅速调取刚获得的、关于艾达灵族基础能源技术的知识。这些知识虽然不涉及最高深的创造,但理解其运作原理和进行基础的应急维修,已经足够。
“灵儿,把我们在‘古物封存间’得到的那些‘星辰沙’和那块‘虚空石碎片’取一些出来。”林枫吩咐道。星辰沙具有极佳的稳定性和能量导通性,虚空石碎片蕴含空间属性,正是修补这种涉及高维能量引导装置的理想材料——当然,只是应急之用。
赵灵儿依言从林枫的储物戒指中(林枫已给她部分存取权限)取出一个小玉盒和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银色不规则石块。
林枫接过,混沌真火自指尖涌出,却不是用来攻击,而是以精细到毫厘的控制,先将星辰沙熔炼成液态的银亮沙浆,然后以神念操控,如同最精密的3d打印,填补到那些断裂的能量导管接口处,并勾勒出临时的能量通路。同时,他将虚空石碎片碾成极细的粉末,掺入部分星辰沙浆,用于修补几处关键节点上破损的、涉及空间能量调制的符文板。
修补过程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林枫全神贯注,额头微微见汗。这种精细的能量物质操控,比一场大战更耗心神。赵灵儿在一旁屏息凝神,不敢打扰,只是不时用干净的丝巾为他擦拭汗水。
终于,最后一处破损被填补完成。修补过的阵列看起来有些“补丁”感,银亮的星辰沙痕迹与原本的水晶、金属材质形成对比,但整体结构已经联通,能量流动的微光开始沿着新修补的路径微弱地闪烁。
“应急修补完成,预计可承受单次汲取作业。”智能系统评估道。
林枫走到阵列核心的“幽能汇聚水晶”前,将双手按在水晶两侧特定的引导面板上。面板冰凉,触感类似玉石。
“开始注入启动能量,引导外部能量流。”他沉声道。
混沌真元转化为相对温和、但本质极高的能量,缓缓注入水晶。同时,他的神识顺着修补好的导管延伸出去,穿透飞船外壳(权限允许下,外壳局部变得半透明),如同触角般探入外界那混乱、粘稠、充满空间乱流和“深蓝之心”泄露能量的混合能量场中。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技巧和感知的过程。能量场狂暴无序,如同充满暗流和漩涡的怒海。林枫需要凭借强大的神识和刚刚获得的、对艾达灵族能量特性的理解,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极度危险的狂暴涡流,捕捉其中相对平缓、稳定的“支流”,然后通过神识和阵列的引导,将这些能量“牵引”回来。
起初的尝试并不顺利。几次神识触及的能量流要么过于微弱,要么突然变得狂暴,险些反噬。但林枫耐心十足,如同最高明的渔夫,在狂暴的能量海洋中耐心寻找着合适的“鱼群”。
终于,他锁定了一道相对持续、能量纯度也较高的淡蓝色能量流。神识如丝,轻轻缠绕上去,没有强行拉扯,而是顺应其流动的节奏,慢慢施加影响,引导其改变细微的方向,朝着飞船外壳上特定的感应鳍片“流淌”而去。
“捕捉到稳定能量流……正在导入……”智能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只见飞船外壳某处,几片原本收拢的、如同鱼鳍般的银色金属板缓缓展开,表面亮起复杂的吸收纹路。那道被林枫引导而来的淡蓝色能量流,如同被无形漏斗汇聚,丝丝缕缕地被吸入鳍片,然后沿着内部修复好的导管,流向动力炉旁的虹吸阵列。
阵列核心的水晶顿时光芒大盛,从黯淡的蓝色变为明亮的湛蓝,内部仿佛有星云旋转。狂暴无序的能量流经过水晶的过滤、转化、提纯,变得温顺而凝聚,然后被注入旁边的透明“结晶培养舱”。
培养舱内空无一物,但随着精纯的蓝色能量持续注入,舱室中心,一点极其细微的、璀璨如最纯净蓝宝石的晶核开始凝聚出现。晶核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旋转,吸收着源源不绝注入的能量,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生长。
“能量转化效率37.2%,结晶纯度预估92.5%……符合预期。”智能系统汇报着数据。
林枫维持着能量引导,心神却分出一丝,观察着这个过程,体悟着这种高等文明能量采集和固化的技术奥秘。这对他理解不同能量体系、乃至完善自身的混沌之道,都有不小的启发。
赵灵儿也看得目眩神迷。那从狂暴能量海中“驯服”抽取能量、凝聚成璀璨结晶的过程,充满了科技与力量结合的美感。
时间在寂静而专注的作业中流逝。飞船内只有能量流动的微弱嗡鸣和结晶培养舱中晶核缓慢生长的细微声息。
每隔一段时间,林枫会微调引导的能量流,以保持最佳效率和稳定性。智能系统则持续监控着飞船外围能量场和空间节点的波动,确保不会引发意外。
二十四小时过去,培养舱中的晶核已经长到了鸽蛋大小,通体湛蓝剔透,内部仿佛封存着一小片旋转的星海,散发着稳定而磅礴的能量波动。
四十八小时后,晶核达到了拳头大小,生长速度开始明显放缓。能量流的稳定度也开始出现细微波动,显示外围可利用的“温和”能量流正在被暂时抽取一空,或者节点本身受到了细微影响。
“建议停止汲取。当前已凝聚‘幽能结晶’五单位,达到此次作业安全上限。继续汲取将显着提高扰动风险。”智能系统发出提示。
林枫缓缓收回神识,停止能量注入。双手离开引导面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连续两日高强度的心神消耗,即便以他筑基巅峰的修为,也感到一丝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满意的光芒。
阵列核心水晶的光芒逐渐黯淡,培养舱的注入也停止。舱门自动滑开,五枚拳头大小、完美多面体切割、散发着令人心醉神迷的湛蓝光芒与恐怖能量波动的“幽能结晶”,静静地悬浮在舱内。
林枫挥手,将五枚结晶取出。入手沉重,冰凉,但内部却仿佛蕴含着恒星般的内蕴热量与澎湃能量。其能量纯度与稳定性,远非北美获得的那块庞大但粗糙的“幽能核心晶石”可比。这五块结晶,足以支撑他相当长时间的修炼,或者作为某些顶级阵法、法宝的核心动力源,价值无可估量。
“任务完成。次级能量虹吸阵列将进入冷却与自检状态,预计七十二小时后可进行下一次低强度作业。”智能系统总结道,“警告:本次汲取作业对‘深蓝之心’外围能量场造成约0.8%的扰动,空间节点稳定性微幅下降(-0.3%)。建议未来三个月内避免在节点附近进行高强度能量活动。”
林枫点点头,将五枚幽能结晶小心收入储物戒指最深处。这次百慕大之行,虽然未能获得可用的空间通道,但揭开了地球史前秘密的一角,获得了宝贵的外星知识遗产,以及这五块顶级能量结晶,收获已然超乎预期。
是时候离开了。
他带着赵灵儿,按照来路返回。当他们走出飞船,重新站在那个巨大广场上时,发现笼罩城市的苍白荧光似乎略微黯淡了一丝,而深坑底部传来的规律脉动,也仿佛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协调的杂音。
林枫深深看了一眼那深坑和沉默的银色飞船。
“我们还会回来的。”他低声自语。等他有能力修复“深蓝之心”,或者至少能安全处理那个空间节点时。
他揽住赵灵儿,混沌真元涌动,再次分开海水,化作流光,朝着头顶那片灰雾弥漫的死亡海域,逆冲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