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跟张庭反复说过别再出现了,可他还是不管不顾地跑上游艇,压根没把警告当回事。
若不是张庭之前对张欧美动了手,他也不会如此防备。
但这回彻底越线了——竟把人扔到荒岛上,险些被野兽活活咬死。
这种事绝不能再发生,张庭绝不能靠近张欧美一步。
男人心里憋着火,但也没办法。
你不让我待在这儿,那我走就是了,只要能把人平安带回岸上就行。
最后他还是忍下了怒气,转身回到自己休息的角落。
刚准备躺下,张欧美却突然出现。
他瞥见女人走近,冷笑着开口:“你来这儿做什么?明知道我讨厌看见你。
真想弄死你,现在就能动手。
这地方偏僻得很,杀了你,谁也找不到尸体。”
两人之间的敌意早就摆在明面上。
否则当初她背叛时,他也不会立刻把她流放到岛上。
可如今,张欧美似乎并不怕他。
“你要真想杀我,就不会站在这儿废话了。
外面那些人你也看到了,全围在游艇边上,不把他们赶走,船根本开不了。”
这话张庭当然明白。
可李泽俊已经说了,这事不用他插手,他会带人处理,所以他才回来歇着。
可张欧美特地找上门来说这些,到底图什么?
他盯着那个在屋里来回踱步的女人,皱眉道:“有话就说,没话就滚。
别等会儿外头的人进来,又以为我把你绑在这儿,打算扔进海里灭口。”
她在这儿转来转去,他都怀疑是故意找茬,想给他安个罪名。
正想着催她快走,没想到她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他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戒备地问:“关门干嘛?难不成真是想在这儿自尽,再栽赃给我?我告诉你,外头可不太平。”
“路也被堵死了,你要在这时候闹出人命,咱们谁都别想离开这片海。”
他对张欧美确实心生厌恶。
当年她的背叛,牵扯的是杀父之仇,他心中早有恨意。
若不是顾忌眼下局势,早就动手了。
可现在动手只会惹来更多麻烦,好不容易争取到脱身机会,他只想平安回到陆地。
哪怕是为了救他一命的人,他也得克制住。
所以在那间破屋里,他终究没出手。
可如果她自己寻短见,他该如何撇清关系?
谁知张欧美关上门后,反而拍了拍手:“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他们拼了命把我从野兽嘴里救出来,我怎么可能在这儿自杀,还赖到你头上?”
能在那种绝境中活下来的人,求生本能比谁都强,的确不像会轻生的。
可她关上门究竟想干什么?
紧接着,她压低声音说:“外面的人已经爬上船了,很快就会撬窗进来。
我们得想办法把他们赶走。”
听起来是想让他出去帮忙。
可李泽俊明明让他别管,他凭什么再去蹚这浑水?于是他翻了个身,往破被子里一缩,装作要睡觉。
女人见他无动于衷,一脚踢开他的被子:“真不想一起动手?我知道你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鬼地方,可不把人撵走,船动不了。
你自己掂量吧。”
李泽俊烦得不行,干脆抽出另一床被子蒙住头,转了个身,假装听不见她说的每一句话。
看他又这般敷衍,女人最终还是独自离开了。
而李泽俊因为担心那边出事,又折返回游艇舱室,却发现张欧美不在那儿。
心里不安,便赶往张庭栖身的角落。
刚走近,就发现那扇破旧的门,竟然紧闭着。
他手忙脚乱地想把门推开,偏偏那女人也正往外走,两人一推一拉,门“哗啦”一下就开了。
他急匆匆地把那女人从屋里拽出来,回头一看张庭还蒙着头躺在床上睡觉,这才放下心来。
“你跑这儿来干嘛?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要是发起疯来,真会对你下手的。”
“这地方空荡荡的没人管,窗户又多,他要是想闹事,直接打开窗就能把你扔进海里。”
张庭听得不耐烦了,心里直犯嘀咕。
自己根本没想害谁,也没主动把人叫来,怎么听着倒像是他巴不得把张欧美丢下去喂鱼似的?他猛地掀开被子,瞪着李泽俊道:
“是他自己找上门的,我又没拿绳子绑他来,你凭什么这样说我?还有,别让他在这儿吵我睡觉。”
说完,他从地上那床破旧的被褥上爬起来,二话不说把两人往外推,哐地一声关上了门。
门刚合上,他就拍着门板冲外面吼:“都给我离远点!谁再过来出了事,可别赖到我头上!”
骂完他又弯腰捡起地上的被子,重新躺下,再次捂住脑袋——这回不管谁敲门,他都不打算理了。
反正李泽俊答应过会带他回去换货,剩下的事跟他没关系。
至于那些跑到游艇上来抢钱的人,更不归他管。
就算他们真闯进来,他身上也没钱,大不了跳海喂鱼,图个清净。
被推出门外的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李泽俊望着自己的兄弟,低声交代了一句:
“以后别再去他那狗窝了。
你也知道他脑子不清不楚的,跟个疯子一样,发起狂来真能把人扔下水。”
想起那天他一声不吭就把张欧美带到岛上,又一个人留在那里,李泽俊到现在还觉得后背发凉。
张欧美也意识到自己贸然去找张庭让大家担惊受怕,便不再坚持,默默转身回了自己的舱室去休息。
等这边风波平息,李泽俊才去找徐夕。
“刚才让你盯着外面那人,看他会不会砸窗闯进来,情况怎么样?”
徐夕抬手指了个方向,那边有扇特别大的玻璃窗,若是有人想动手,最可能选那儿,而且能一次进来好几个人。
可眼下那扇窗完好无损,说明对方还没行动。
他看着李泽俊问:“他们到底是不是冲着钱来的?要是真为了钱,咱们是该把藏在游艇暗格里的钱交出去,还是死扛到底?”
不给吧,人家未必信咱们真没钱,搞不好要动粗;给了吧,那可是辛辛苦苦运来的本钱。
李泽俊望着窗外,那人还在外头拍打船身,却既不破窗也不强攻,只是一味徘徊。
他皱紧眉头,眼神满是疑惑,“先别琢磨这些。
只要他们不动手伤人,咱们就先按兵不动。”
“既然他们愿意在咱们船上耗着,那就让他们待着。
反正现在堵的路不多,咱们随时能开船走人。”
之前去张庭那破屋子时,他已经把整艘游艇的逃生路线全盘算了一遍。
只要调头往右撤离,那边海域开阔,转向灵活,即便对方追上来也拦不住退路。
所以他根本不担心对方砸窗突袭、抢钱杀人。
想到这儿,他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徐夕:“你待会儿去跟掌舵的说一声,让他准备掉头,在右边那片区域选条航道。”
“别再往前走了,再深入说不定会撞上更多人,到时候前后夹击,想脱身都难。”
如今处境危险,所有人都听他的指挥。
既然老大下令撤退,那就照办。
虽然他对航线并不熟悉,也不清楚前方有没有埋伏,后路是否安全,但还是在李泽俊离开后,立刻去找了负责驾驶游艇的人。
“头儿让你原路返回,等你真走一趟,自然就知道接下来该往哪儿去了。”
他听得一头雾水,抓了抓后脑勺。
徐夕也没多解释,毕竟连老大自己都还没摸清具体路线,他们这群人根本没做过实地探查,所谓的方向全靠临时判断。
但既然头儿发了话,那就照办吧。
一行人默默调转方向往后撤,没人提出异议——可把守在前方的人却慌了神。
“我们才刚派人上了他们的游艇,一两个弟兄刚站稳脚跟,他们怎么突然掉头?是打算重返那个岛吗?要是真回去了,咱们还跟不跟?”
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最后全都堆到他们老大头上等答复。
这位老大从小混迹街头,不识几个字,靠的是横冲直撞的蛮劲在这片海域立住脚。
如今被问到要不要登岛,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顶。
“追!有什么不敢追的?他们敢回去,咱们更敢!他们船上有的家伙咱们也备齐了。
真遇上猛兽,论力气咱们可不怕谁。”
他越说越起劲:“那群细皮嫩肉的城里人,哪经得起野兽扑腾?等他们被撕成碎片,整艘船都是咱们的!快,跟上去别掉队!”
他说得斩钉截铁,却压根没想过自家这艘破旧游艇早就是上世纪的老古董,钢板锈得厉害,别说野兽撞击,风浪大点都能漏。
而李泽俊那艘艇,通体合金打造,结实得像块铁疙瘩,就算十几头狮子轮番撞击也纹丝不动。
尽管如此,他们仍信心满满地猛踩油门,认定对方是要逃回小岛,只要死死咬住就行,压根不去琢磨有没有别的可能。
结果就在李泽俊那边猛然急转时,他们因毫无预案,反应慢了半拍。
眼睁睁看着目标消失在转弯处,再想刹车已然来不及,整艘船直愣愣冲进了岛边浅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