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葫投射出的坐标在凌云掌心停留了不到两秒就消散了。她睁开眼,金属平台的冷意顺着鞋底传来,耳边是主控室运转的低频嗡鸣。李冰正低头整理数据板,陆泽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敲着控制台边缘。
“下一步。”凌云说。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没等别人回应,直接开口:“我要进圣魔法学院。”
没人说话。白云飞皱眉,想说什么,但看到她的表情又停住。李冰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很短,像擦过水面的一片叶子。
“你是说……亲自去?”陆泽终于问。
“只有我能确认黑暗能量的源头。”凌云声音不高,“他们已经渗透进来了,我不进去,谁进去?”
会议开了不到半小时。最终同意她以独立身份潜入,伪装成来自边境魔力区的转学生。吞天葫可以模拟陌生魔力波动,重塑外貌和气息。名字定了——凌玥。一个听起来普通、不会引人注意的名字。
第二天清晨,她站在圣魔法学院主门广场前。
长袍是素色的,没有纹饰,腰间挂着一个小葫芦,看起来像是普通储物法器。实际上那是吞天葫,表面银纹被压制到最低,只在极细微处闪过一丝流动光泽。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入学文书,迈步走向登记台。
队伍不长。前面两个学生在聊天,提到风雷魔法班最近换了导师。凌云记住了这句话。
轮到她时,登记员扫了眼她的资料,又用魔力检测仪照了一下。
“中级魔法师中期,元素倾向未完全显现?”登记员抬头,“你之前在哪个学院?”
“北境流亡者营地临时教学点。”她说,“资源有限,测试不完整。”
登记员点点头,没再多问。这种背景的学生每年都有几个,大多安静、谨慎,不会惹事。
“分配到风雷魔法班,今天上午九点前到三号楼报到。”
她接过学生牌,转身离开。
风雷魔法班的位置偏西,远离主教学区。这里的学生大多是中立家族出身,或者来自偏远地区,没人特别关注谁来了谁走了。她沿着石板路走过去,脚步平稳,手始终贴着葫芦表面。
九点整,教室门口聚集了几名新生。她站在最后,低头整理袖口。这时人群分开一条路,李冰从通道另一头走来。
她是引导员之一,穿着学院制式白袍,胸前别着元素徽章。两人距离还有五米时,凌云抬起眼。李冰的目光扫过来,在她脸上停了一瞬,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她们错身而过。
就在那一刹那,凌云指尖轻轻一弹,一道细得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丝线滑出,顺着空气钻进李冰的袖口,落在徽章内侧的符文槽里。
李冰脚步没停,右手自然下垂,指腹在徽章边缘轻压一下。符文亮了半秒,又暗下去。
她继续往前走,声音平静地对其他新生说:“跟我来。”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第一堂课是魔力感知训练。老师让所有人闭眼静坐,感受体内能量回路的流动节奏。凌云坐在角落,表面上和其他人一样闭目调息,实际上已启动吞天葫的被动吸收模式。
银纹在葫芦内部缓慢旋转,像一张看不见的网,捕捉空气中游离的能量残渣。
很快,她察觉到了异常。
一种极淡的阴冷感,混在教室的风系魔力里,像是被刻意稀释过的黑暗标记。来源不在讲台上,也不在她附近的学生身上。
她微微睁眼,视线扫过全班。
墨影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个子不高,黑发,脸色偏白,看起来像个普通学生。但在刚才老师讲解时,他曾两次借着还教材的机会走到窗边,把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窗框夹层。
那扇窗外站着一个穿黑袍的人,帽子压得很低。
现在那人身形已经消失,但墨影的手还在袖子里动了一下,像是在调整什么。
吞天葫的感应更清晰了。那股阴冷气息正是从他袖口散发出来的,虽然微弱,但带有明显的污染特征——不是自然生成的暗元素,而是人为注入的低阶黑暗能量标记。
她在心里记下这个名字。
课结束铃响后,所有人起身收拾东西。凌云没有立刻动。她看着墨影走出教室,背影笔直,步伐均匀,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但她注意到,他在拐角处停了一秒,右手快速拂过墙壁某块石砖。
她站起身,故意落后几步。经过那个拐角时,她伸手碰了下那块石砖。温度比周围低很多,表面有一圈几乎看不见的裂纹。
吞天葫轻微震动了一下。
她收回手,继续往前走。教学楼长廊灯光稳定,两侧是关闭的教室门。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地面。
刚走到楼梯口,前方传来脚步声。李冰带着几名新生从另一条走廊过来,手里拿着课程表。
她们再次相遇。
这一次,李冰停下,看了她一眼,然后把一张纸条递过来:“这是下午的实践课安排,别迟到。”
凌云接过。纸条上写着课程时间和地点,字迹工整。但在右下角,有一个极小的符号,是星序文明的加密标记,代表“信号已接收,等待进一步指令”。
她点头:“谢谢。”
李冰没多留,带着人离开了。
回到分配的宿舍,她关上门,把吞天葫放在桌上。银纹重新亮起,一圈圈扩散,像呼吸。
她在脑海中构建信息链:
- 圣魔法学院存在内应;
- 墨影是目前唯一可确认的接触点;
- 他使用的传递方式依赖建筑结构中的隐藏节点;
- 黑暗联盟仍在收集情报,且行动有规律。
她需要更多证据。
但不能急。一旦打草惊蛇,对方会立刻切断联系。
她打开学生手册,翻到风雷魔法班的师资介绍。现任导师是雷电族的技术代表,叫雷电?导电,专攻能量导管优化。这本该是个纯技术岗位,为什么会安排在这个班级?
她合上手册。
窗外,天空开始变灰。一场雨要来了。
她走到窗边,看见墨影独自站在操场边缘,手里握着一块黑色晶体,正对着某个方向举起。
吞天葫突然震了一下。
她立刻明白——那不是装饰品,是信号发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