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的手指刚从吞天葫上松开,那股牵引感却像根细线,越拉越紧。她转身就走,没跟任何人多说一句,脚步踩在庆典未散的光尘里,像是踏进了一条看不见的河。
李冰察觉到时,人已经追到了海沟边缘。风从深渊底部涌上来,带着铁锈和腐土的气息。她一眼看见凌云站在探测平台最前端,左手按着栏杆,右手掌心浮着吞天葫,壶口微微颤动,像是在抗拒什么。
“节点不对。”凌云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刚才连上的七个主脉,有一个频率在偏移。”
李冰立刻闭眼感知,指尖轻触灵脉共鸣纹路。不到三秒,她睁眼:“马里亚纳底端,能量流出现逆向回旋。”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陆泽和白云飞几乎是同时赶到的——一个从空中落下,风雷未散;另一个从坡道疾奔而来,剑未出鞘,但气息已锁住整片海域。
“我去下面。”凌云说着,身形一沉,直接跃入深海。
水压瞬间挤压四肢,但她没减速。吞天葫在胸前发烫,指引方向。越往下,光线越暗,直到最后一丝微光也被吞噬。黑暗中,只有那股牵引越来越清晰,像一根绷紧的弦,直通海底岩层深处。
她落脚的地方,正是灵脉节点所在。原本应当泛着稳定金光的核心区域,此刻裂开一道幽紫色的缝隙,边缘不断渗出雾状黑气,正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向内塌陷的能量漩涡。周围的灵脉光晕被一点点吸进去,扭曲成不规则的波纹。
凌云立即结印,星序封印术自掌心涌出。一层淡银色符文罩覆盖裂缝,强行压制外泄。可不到十息,符文边缘开始泛黑,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腐蚀。
她咬牙撑住,体内化龙诀运转,龙之精血推动能量输出。可这裂缝里的东西,不像单纯的黑暗本源,更像……某种活化的侵蚀体。
水面波动传来震动。李冰下来了,顺着能量索降到底部平台。她一眼看到封印罩的异样,抬手便将光系魔力注入其中。净化波自动激发,黑化速度暂缓。
“单靠星序之力撑不住。”李冰蹲下身,手指轻抚符文边缘,感受到一股阴冷的反噬力,“必须加固结构。用三系核心,重新布阵。”
凌云点头,从储物空间取出三枚晶体——光、暗、空间,依次悬浮于掌心。她以吞天葫为引,将三者能量串联,缓缓释放至裂缝周围。
光系核心置于东方,落地即绽出一圈白芒,驱散黑雾;暗系镇守西方,黑光沉稳如渊,与裂缝内的能量形成对冲;空间核心悬于正上方,微微震颤,拉扯着周围扭曲的场域,试图稳定空间结构。
三股力量尚未完全交融,海底突然传来一阵剧烈震颤。十几道黑影从岩缝中爬出,形似兽类,通体由黑渊能量凝成,行动无声,却带着强烈的腐蚀气息——是影噬兽。
“来了。”陆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早已潜入水下,风雷屏障瞬间展开,将战场分割成上下两域。影噬兽被拦住大半,但仍有几只突破防线,直扑封印阵。
白云飞持剑突入,古武感知全开。他不需要看见,只需感受水流的细微扰动。一剑横扫,斩断一只影噬兽的前肢,黑气四散,却被凌云迅速用吞天葫吸收,转化为纯净能量反哺封印术。
“别让它们碰核心!”李冰喝道。
凌云一边维持封印,一边操控吞天葫牵引逸散黑气。每吸收一次,体内化龙诀便加速一轮转化,效率远超寻常。她借势将这部分能量导入三系核心交汇点,加快融合进程。
李冰趁机注入灵脉能量,作为粘合剂稳定连接。当三道光芒终于在封印罩中央交汇时,整座阵法骤然亮起。银紫交织的纹路自中心蔓延,层层嵌入裂缝四周,原本躁动的能量漩涡明显减速,吞噬效应减弱大半。
但最后一只影噬兽也在此刻扑向空间核心。它没有实体,几乎贴地滑行,避开了所有预警。
白云飞察觉时已来不及近身,只能掷出佩剑。剑锋擦过影噬兽背部,割裂一层黑气,却未能致命。
陆泽反应更快,双手结印,风雷穿刺自掌心爆发,呈十字型射出。一道钉入影噬兽腹部,另一道贯穿其头颅。黑气炸开,残余能量被凌云一吸而尽。
战斗结束,海底重归寂静。
封印阵仍在运行,三系核心稳定嵌合,裂缝被牢牢封锁。银紫色纹路缓缓流动,如同新生的脉络,将黑渊能量隔绝在外。
李冰盘坐于节点旁,指尖轻搭光系核心,持续监测融合进度。凌云站在裂缝前,手抚封印阵边缘,眉心微蹙。吞天葫还在轻微震动,不是警报,而是某种残留共鸣,像是……还有别的东西藏在更深的地壳之下。
“这次泄露不是自然发生的。”她低声说,“有人动过手脚。”
“符文痕迹呢?”白云飞走近,看着封印阵边缘的纹路。
“被掩盖了。”李冰睁开眼,“但三系核心能留下能量残影,等稳定后可以提取分析。”
陆泽环顾四周,风雷之力仍维持在最低警戒状态。“这片区域不能空着。得有人值守。”
“我留下。”凌云说。
“我也留。”李冰接话。
白云飞看了她们一眼,把剑插回腰间。“那就轮班。我和陆泽先守外围。”
陆泽点头,抬头望向水面。“上面的人还不知道这边出了事。”
“暂时别通报。”凌云盯着封印阵,“现在消息传出去,只会引起混乱。等我们确认样本后再决定。”
李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温热。“你刚才消耗太大。”
“吞天葫补回来了。”凌云反握了一下,“我还撑得住。”
海底静了几秒,只有封印阵的微光在缓缓流转。
突然,凌云眉头一跳。她猛地低头,看向吞天葫——壶口正对着裂缝最深处,竟自行旋转了半圈,指向岩层下方某个位置。
“等等。”她蹲下身,手掌贴住地面,“下面……还有东西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