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飞的手势刚落，李冰就听见脚底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不是风，也不是脚步，像是地底有什么东西在爬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三道黑影已从废墟缝隙中暴起，贴着地面疾冲而来。
凌云的声音立刻在她脑子里炸开：“蹲下！”
她本能低头，一根漆黑藤蔓擦着头顶掠过，啪地抽在身后石柱上，碎石四溅。另一根藤蔓已经缠上她的右脚踝，冰冷滑腻，像蛇皮裹住皮肤，迅速往上蔓延。
“别让它碰到膝盖！”凌云吼。
李冰咬牙，体内灵脉猛地一震，残存的光元素被强行调动，在体表撑起一层薄薄的金光屏障。那藤蔓触到光芒时明显一顿，速度慢了下来。
白云飞已经冲了出去，剑光一闪，藤蔓应声断裂。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道幽紫色射线从侧面袭来，直击肩窝。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左肩衣料裂开，血线顺着臂膀流下。
“是黑暗射线，别硬扛。”凌云冷静分析，“他们目标是你，李冰——水晶在你身上。”
李冰低头看怀里的吞天葫，壶身微微发烫，银纹正一圈圈流转。她明白过来，这些人不是冲着人来的，是冲着她携带的能量源。
第三名黑暗精灵已逼近至五步内，手中凝聚出一团旋转的暗芒，显然是要抢夺。
“现在！”凌云下令，“把光能集中到指尖，推出去，别犹豫！”
李冰深吸一口气，左手死死抱住葫芦，右手抬起来，五指张开。她不去想能不能成功，只想着把体内那股温热的、属于光系的能量逼出来。起初什么都没有，掌心空荡荡的。可就在那精灵伸手抓向她胸口的刹那，一点微光在她指尖浮现，随即迅速膨胀成一团柔和却刺眼的光球。
她猛地推出。
“轰”地一声轻响，光团撞上黑暗精灵胸口，对方惨叫一声倒飞出去，落地时翻滚两圈才停下，双手捂脸，指缝间渗出黑烟。
“有效！”凌云语气一紧，“他们怕光！再放一次，照眼睛！”
李冰喘着气，手指还在发抖。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她体内刚稳住的能量，灵脉隐隐作痛。但她没时间犹豫，再次催动意识，将残余的光元素强行压缩在掌心。这一次比上次更难，像是在干涸的井里打水，每一滴都得拼命挤。
终于，第二团光成型。
她抬手对准那名刚从地上爬起的精灵双眼，狠狠推出。
强光如针，直刺视觉中枢。那精灵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整个人蜷缩下去，手掌死死捂住脸，黑血从指缝里淌出。
白云飞抓住机会，忍着伤跃身上前，剑锋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劈在对方脖颈侧方。那精灵抽搐两下，不动了。
剩下两人对视一眼，不再恋战。一人扶起受伤同伴，另一人反手打出三枚黑色飞镖，逼退白云飞。两人迅速后撤，身形一晃，竟直接融入阴影之中，像墨汁滴进水里，眨眼消失不见。
空气骤然安静。
李冰腿一软，跪坐在地，大口喘气。指尖残留的温度正在消散，掌心只剩一片虚脱的麻木。她低头看吞天葫，壶口银光未散，正缓缓吸收四周逸散的黑暗魔法残渣，并将其中一丝纯净能量反哺回她体内。
“你做到了。”凌云的声音缓下来，“第一次用光系魔法击退敌人。”
“我……我以为我会失败。”李冰声音发颤。
“但你没停。”凌云说，“这就是关键。”
白云飞走回来，撕下衣角包扎肩膀伤口。血已经止住，但脸色有些发白。他蹲在李冰面前，盯着她指尖看了几秒，才低声问：“这光……是你自己弄出来的？不是葫芦给的？”
李冰摇头：“是它帮我提纯了能量，但释放的是我自己。”
白云飞沉默片刻，点头：“那你以后得小心。刚才那光太亮，就算他们逃了，也会有人察觉。”
“我知道。”她握紧葫芦，“不会再轻易用了。”
凌云却道：“不，恰恰相反。你要学会控制它。刚才那一击太散，威力只有三成。如果能聚焦成束，足以穿透护甲。而且——”她顿了顿，“黑暗精灵畏光是天性，下次遇敌，这就是突破口。”
李冰闭了闭眼，感受体内灵脉的波动。刚才强行调动光元素，让原本就不稳定的经络又出现轻微撕裂感，好在吞天葫持续释放温和能量，在缓慢修复。
她抬起手，试着再次凝聚一点微光。
这次没那么吃力。一小撮光斑在指尖跳动，像萤火虫般稳定。
“进步很快。”凌云语气带着赞许，“说明你的身体在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
白云飞站起身，环顾四周。废墟依旧死寂，风卷着灰土从断墙间穿过。他望向远处那片石屋群，眉头皱起：“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埋伏在这儿。那几个家伙，应该是有组织的劫掠小队。”
“目的明确。”凌云接话，“抢夺高纯度能量体或核心物品。李冰身上有元素水晶，又是星序传承气息最浓的人，自然成了目标。”
“那我们还往前走？”白云飞看向李冰，“刚才那一战肯定惊动了其他人。”
“只能继续。”李冰撑着地面站起来，“停下更危险。而且——”她低头看吞天葫，“它还在指引西北方向，说明那里有我们必须去的东西。”
白云飞没再说什么，只是重新握紧剑柄。他的动作比之前迟缓了些，古武内息在体内运行时，总有一丝异样的滞涩感，像是空气中有看不见的阻力在干扰。
他没提这事，但凌云注意到了。
“魔法界的能量环境正在影响你。”她在意识中对白云飞说，“你的内息开始与本地元素产生共鸣，这是好事，但也可能失控。别强行运功。”
“我知道分寸。”他回了一句。
三人短暂休整。李冰盘膝坐下，让吞天葫贴近小腹，借助其净化功能稳定灵脉。光元素在她体内循环一周后，那种撕裂感终于彻底消失。她睁开眼时，目光清明了许多。
“准备好了？”白云飞问。
她点头，站起身。
就在这时，吞天葫突然轻轻一震。
不是警报式的剧烈抖动，而是一种规律性的脉冲，像是心跳。李冰把它捧到眼前，发现壶底那道黑线已被银流完全包裹，不再挣扎。反而随着脉冲节奏，微微闪烁，仿佛在回应某种频率。
“它在接收信号。”凌云判断，“不是敌意，更像是……定位。”
“来自石屋那边？”白云飞眯眼望去。
“不止。”凌云语气沉下，“还有地下。这地方的地基里，埋着什么东西。”
李冰抱着葫芦往前走了几步，每一步落下，壶身震动就增强一分。当她走到广场边缘一处塌陷的祭坛残骸旁时，吞天葫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
她蹲下身，用手拨开浮土。
下面露出一块刻满符文的金属板，边缘焦黑，像是被高温灼烧过。符文样式陌生，但其中一道螺旋纹路，竟与吞天葫外壁的银纹隐隐呼应。
“这是……封印组件？”她喃喃。
“不完全是。”凌云说，“更像是‘重启装置’的一部分。有人在这里尝试修复某个大型魔法阵，而且——”她顿了顿，“他们用的是黑暗魔法与机械结构结合的方式，手法很熟。”
白云飞蹲在一旁，用剑尖轻轻刮了刮金属板表面：“这不是临时搭的。底下有导管，一直通向深处。”
李冰把手按在金属板上。
一瞬间，一股微弱却清晰的能量流顺着指尖窜入体内。不是攻击，也不是污染，而是一种……召唤。
她猛地抽手，呼吸一滞。
“怎么了？”白云飞立刻警觉。
“它……想让我启动它。”李冰声音发紧，“那个装置，在对我发出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