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竹林上空的乌云还在落着雷雨,林风掌心里的玄玉佩突然浮出层细密的网纹,像把刚织好的雷丝伞。他抬手接住滴雨珠,珠上的雷纹竟顺着指缝往灵核里钻,钻过灵王境一重的壁垒时,没有往常的滞涩,反倒像穿过层浸了水的棉纸——灵核转动的声音里,多了种丝绸摩擦的轻响,是他淬体境时偷藏的那截雷蚕丝发出的声,当时觉得这丝太脆,随手缠在了玉佩上。
“这雨在‘洗’你的灵核。”白师兄正用竹笔挑起片雷竹叶,叶面上的雷河已经漫过叶缘,淌出的“河水”在他手背上凝成个茧,“你看这茧里的纹路,是不是你灵师境时总也练不圆的‘雷环’?”
林风凑近看,茧里果然裹着个歪歪扭扭的环,环上的缺口,是他灵师境中阶练崩了灵力留下的,当时以为是永远的缺憾,此刻却被雷雨泡得慢慢合拢。玄玉佩突然轻颤,背面的雷纹总纲像被雨水泡开的墨,顺着他的掌纹晕染,灵核表面的年轮突然亮起,每圈年轮里嵌着的旧痕都在发光,像淬体境时埋在雷泽边的火把,终于被点燃了。
赵凯的雷狮灵相正在雷雨里打滚,狮鬃上的雷纹花越开越盛,花瓣飘落时,竟在地上砸出个个小坑,坑里冒出的雷气,比灵王境三重应有的威压烈三分。“妈的!这雨里的劲太野了!”他的声音裹着紫电炸响,“我的‘焚雷手’刚才捏碎了块灵皇境修士的护心镜,镜碎片上的雷纹……在往我圣格里钻!”
林风望去时,赵凯掌心的金火里果然裹着些碎镜片,镜片上的雷纹正顺着他的灵元流动,在他手腕上绕出个环——和林风灵核外的雷环一模一样,只是更粗野些,带着赵凯独有的蛮劲。“这环在‘咬’你的灵脉。”阿芷的法则鸟突然衔来片雷竹膜,盖在赵凯手腕上,“灵相说,这是你俩当年在雷泽边结的‘过命契’,现在才显形。”
竹膜一碰到雷环,就化作道金纹钻了进去。赵凯突然闷哼一声,周身的灵元猛地暴涨,雷狮灵相竟在他身后凝出道虚影,虚影的爪牙间,缠着林风淬体境时的木剑碎片,“这碎片……是当年你替我挡雷劫时崩断的!”赵凯的声音里带着点激动,又藏着点恍然,“难怪我的灵相总觉得跟你亲,原来早有这层契!”
阿芷的水晶宫突然晃了晃,雷海深处的雷珊瑚正在疯长,枝桠上挂着的瓷碗碎片突然叮当作响,拼出段旋律——是林风灵师境时在藏经阁哼的调子,当时卡着瓶颈烦躁,瞎哼的不成曲,此刻却让珊瑚枝上的雷纹都跟着震颤,“我的道域在‘记’这调子。”阿芷站在宫顶,指尖捏着枚雷纹戒,戒面的道痕正在流动,“你看这道痕,是不是比灵尊境九转时活泛多了?”
林风望去时,戒面上的道痕果然像条小蛇,顺着阿芷的灵元游走,所过之处,雷海的浪头都矮了三分,却更沉了,像淬了铅的雷水。他突然想起灵师境时,阿芷总说他哼的调子能安神,当时没当回事,此刻才懂,那些无意识的碎音,早被玉佩悄悄记下,成了补她道基的药引。
白师兄用竹笔在雷竹林里画了个圈,圈里的竹笋突然往高长,竹顶刺破乌云的刹那,竟在云端凝成座雷纹桥,桥栏上的纹路,是林风淬体境时在石板上刻的“登天梯”,当时刻到一半就摔了跤,骂骂咧咧说“这破梯谁爱登谁登”,此刻却稳得像铁铸的。“上去看看。”白师兄把竹笔塞给林风,“你玉佩里藏的那截雷蚕丝,该派上用场了。”
林风踩着雷纹桥往上走时,玄玉佩突然发烫,背面的雷纹总纲像被点燃的引信,顺着桥栏往上爬。爬到桥顶时,他看见朵巨大的雷纹花正在云端绽放,花心裹着的,是他灵师境时没画完的“裂空符”,符尾的雷纹恰好与桥栏上的“登天梯”接上,“原来不是符没画完。”林风突然笑了,握紧竹笔往符上补了最后一笔,“是当时的桥还没搭到这儿。”
笔尖落下的瞬间,雷纹花突然炸开,溅出的金粉落在雷纹桥上,桥栏竟开始往下淌金液,滴在雷竹林里,长出些新的竹笋,笋尖上的雷纹,是灵王境一重的印记,却比寻常印记多了层玉色,像被玄玉佩的光晕浸过。
赵凯的雷狮灵相已经能吐雷珠了,珠上的雷纹里裹着瓷碗碎片的影子,砸在雷纹桥上,竟炸出片雷泽的虚影,淬体境的他和赵凯正在泥地里打滚,抢最后半块麦饼。阿芷的法则鸟们衔着雷丝,在虚影里织网,网住的不是灵力,是灵师境时三人在藏经阁偷藏的酒,酒香混着雷气,竟让雷纹桥都晃了晃。
白师兄靠在桥栏上,用竹笔敲了敲林风的灵核位置,笑道:“你这灵核,现在能撑住灵王境二重的气了。”竹笔尖落下的地方,突然钻出截雷蚕丝,丝上的雷纹正往灵核里钻,钻过的地方,灵核转动的声音又清了些,像淬体境时那截蚕丝终于被绷直,能弹出调了。
林风望着云端散去的雷纹花,突然觉得玄玉佩轻了些,却更实了,像揣着块浸了雷泽水的玉,凉丝丝的,却透着股暖劲。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雷竹林里的新笋还在长,赵凯的雷狮灵相正追着雷珠跑,阿芷的水晶宫檐角,又多了串新的竹铃,铃音里裹着的,是他从淬体境到此刻的所有碎影,被玉佩好好收着,串成了条看不见的线,牵着他往更高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