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车子在一条僻静的胡同口停下，有人递过来一个文件袋，让他回去交给解雨臣。
解雨臣拿到文件袋看了几眼，又交给张日山：
“这里面是那批赝品青花瓷的鉴定报告，还有饭店近期的进货记录。我已经让人查过，这批瓷器是通过一个第三方中介进来的，中介身份是伪造的，现在人已经找不到了。”
张日山接过文件袋，抽出里面的资料快速翻阅。
鉴定报告上详细记录了赝品的特征：
胎质疏松，釉色过于鲜亮，青花发色漂浮，虽然模仿了明代宣德年间的风格，但在细节处理上还是露出了破绽。
进货记录显示，这批瓷器是一个月前入库的，经手人是饭店的老鉴定师李老，李老从业三十年，从未出过差错，这次却栽在了上面。
“李老现在怎么样？”
解雨臣问道。
“被文物局的人带走问话了，情绪很不稳定。”
张日山叹了口气，
“他一辈子爱惜羽毛，这次出了这种事，打击很大。”
解雨臣合上资料，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能让李老看走眼，说明这批赝品的仿制水平很高，背后一定有顶尖的造假师傅。青蛇会虽然之前一直做的是走私生意，没听说过他们有这么厉害的造假渠道。这里面，恐怕还有其他人参与。”
他对张日山说：
“张会长，我去查造假的线索，还有青蛇会最近的动作。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张日山点点头，他知道解雨臣的能力，只要他出手，事情总有转机。
但这次的对手太过狡猾，布局周密，想要全身而退，恐怕没那么容易。
解雨臣和黑眼镜没有直接去追查，而是先去了李老的家。
李老的妻子开门时，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
得知解雨臣的来意，她叹了口气，将他领进客厅：
“老李从文物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说自己对不起新月饭店，对不起张会长。”
解雨臣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没有回应。他提高声音：
“李老，我是解雨臣，有事情想请教你。”
过了好一会儿，书房门才缓缓打开，李老面色憔悴，头发凌乱，眼神里满是颓丧。
“小九爷，你来了。”
他声音沙哑，
“是我老糊涂了，毁了新月饭店的招牌，我对不起新月饭店。”
解雨臣扶住他的胳膊，轻声说：
“李老，这事不怪你，是对手太狡猾。我想问问你，当时接收这批青花瓷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李老坐在沙发上，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这批瓷器送来的时候，包装很精致，还有一份详细的来源说明，说是从一个海外华侨手里收来的。我仔细看了，胎釉、青花、款识都像是真品，尤其是青花的晕散效果，模仿得惟妙惟肖，我从业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逼真的仿品。”
“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哪怕是很小的细节。”
解雨臣追问。
李老皱着眉思索了很久，突然眼睛一亮：
“对了！当时我发现其中一个花瓶的底部，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划痕，像是某种记号，但我当时没在意，以为是当年哪个师傅留下的特有印记。现在想来，那个划痕的形状很特别，不像是意外造成的。”
解雨臣心中一动：
“是什么样的划痕？你能画出来吗？”
李老点点头，起身去书房拿出纸笔，凭着记忆画了一个符号。
看到这个符号，黑眼镜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符号，那个“夜莺”境外组织以前也秘密用过。
现在看来，这个枭不仅和青蛇会的余孽合作，还和这批赝品有着直接的联系，只要和黑眼镜有关的他都要插进来。
那个划痕，很可能是造假者留下的标记，用来确认货物的归属。
“李老，谢谢你。”
解雨臣心里也有了方向，
“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真相，还你一个清白，也还新月饭店一个公道。”
离开李老的家，解雨臣立刻联系了自己在道上的线人。
线人很快传来消息：
青蛇会近期确实和一个南方的造假团伙有过接触，这个造假团伙的头目姓苏，外号“苏鬼手”，以仿制明代青花瓷闻名，手段高超，造出的赝品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而且从不轻易接单，只有出价极高或者有特殊关系的人才能请动他。
“苏鬼手现在在哪里？”
解雨臣问道。
“不清楚，他行踪诡秘，没人知道他的具体地址。不过听说他有个习惯，每次完成一笔大生意，都会去一家茶馆喝茶。”
线人补充道，
“那家茶馆叫‘听风阁’，是个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苏鬼手喜欢在那里听书，放松心情。”
解雨臣立刻驱车前往茶楼，到达听风阁时，已是傍晚。
茶馆里人声鼎沸，说书先生正在讲《三国演义》，台下座无虚席。
解雨臣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茶，目光在人群中仔细搜索。
他记得线人说过，苏鬼手左手有六根手指，这是他最明显的特征。
顺着这个线索，他很快注意到了靠窗的一个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一件黑色休闲装，面容普通，但眼神锐利，左手端着茶杯，赫然是六根手指。
解雨臣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到那个男人身边，拉开椅子坐下：
“苏先生，好久不见。”
男人抬起头，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最近做了一笔大生意，给青蛇会造了一批明代青花瓷。”
解雨臣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鬼手的名号，在造假圈子里无人不知，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帮青蛇会做这种断人活路的事情。”
苏鬼手的脸色变了变，放下茶杯：
“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
解雨臣拿出那张画着符号的纸条，放在桌上，
“这个记号，你应该很熟悉吧？你在每一件赝品的底部都刻了这个标记，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惜，还是留下了破绽。”
苏鬼手的目光落在纸条上，身体微微一僵。
他没想到，自己做得这么隐秘，竟然还是被人发现了。
“是青蛇会新任会长还是枭让你做的？”
解雨臣追问，
“他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不惜砸了自己的招牌，帮他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苏鬼手沉默了很久，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查到了两方势力，叹了口气：
“青蛇会抓了我的女儿，我没办法。他说只要我帮他做这批赝品，就放了我女儿。我也是被逼无奈。”
解雨臣皱起眉头：
“你女儿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只说事成之后会通知我。”
苏鬼手的眼神里满是痛苦和无奈，
“我从业这么多年，虽然做的是造假的生意，但有自己的底线，从不做这种坑害同行、砸人招牌的事情。这次，是我对不起新月饭店，对不起李老。”
解雨臣看着他，知道他没有说谎。
青蛇会为了达到目的，竟然用家人威胁，手段卑劣到了极点。